“你，好吵。”
这是在雪猿猴被甩飞之前，听到的唯一一句话。
……
诶？
飞行在半空中的雪猿猴跟本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直到它的后背重重的砸在了另一尊石狮子上，整个猴子埋进碎裂的石头堆里时，它还是没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它低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唐素粥，可那小女孩的目光并没有紧盯着它，而是在询问一旁那个灰色男人的意见。
“要活的，还是，死的？”
那个语气，就好像是客栈里的侍者在询问客人要吃今晚什么样的海鲜一样。
而邬月白的回答也很理所当然：“活的啊。”
“啧……”
“不过，只留一口气就行，剩下的你可以尽情发挥。”
“……”
唐素粥看了一眼邬月白，邬月白笑着说道：“这种徒有力气大，只会肉搏的活靶子，不是你最喜欢的沙包么？”
“我，找到了。”
罕见的，在得到了邬月白的应允后，唐素粥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缓慢的走向了雪猿猴，而雪猿猴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弱小的人类女孩儿接近自己所出的乱石堆时，心中却诞生了一种恐惧——一种源于动物本能的求生的恐惧，那是它还没有习得人形变换时，能从残酷的大雪山当中生存下来的本能……
本能的，想要逃跑……
不。
不。
开什么玩笑。
我又不是野兽……我是化神期的妖修……
我怎么会被一个人类吓跑……
“吼！！！！！”
“说了，你真吵。”
想要通过仰天长啸来给自己提振士气的雪猿猴突然脑袋停顿了一下，有一块硕大的石头直接奔着它的面门砸了下来。
虽然不同，但是石头的碎屑掉进了它大大张开的嘴巴里。
总之就是没什么伤害，但显得贼让人上头。
“你这该死的小杂碎！！！看我扯碎了你！！！！！！！”
怒吼着吐出石头的雪山猿突然暴起发难，伸出那极长的双臂试图搂住面前的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应该没办法像刚才那两个人一般有快速移动的能力，只要能够把这个小女孩控制住，不管是将她杀死削减对方战力，还是要挟成为人质保证自己全身而退，都是不错的选择。
在这一刻，雪猿猴选择利用自己后天养成的理性来思考，而并未遵从身体本能的恐惧和逃跑欲望。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妖修天生肉体强大，他们需要在意的并不是如何让自己的拳头变得更硬更强，而是在意如何才能像是人类一样去思考战术，思考能够改变战局的，体力之外的东西。
眼看着面前冰冷的小脸离自己越来越近，为了谨慎起见，这次的雪猿猴打算使用浑身的力气来紧紧搂死面前的少女。
左臂传来了切实的触感，顺利碰到了。
而同时跟左臂一起伸出去的右手却被阻隔在了半空中，紧跟着，雪猿猴有四根指头的手掌从中间裂成了两半，鲜血迸流。
唐素粥后背靠着雪猿猴的左手，右手的扯住了雪猿猴的两只手指，那裂缝就是唐素粥用绝对的蛮力硬生生撕拉出来的。
“嗷，嗷！！”
剧痛让雪猿猴发出了最原始的吼叫声，它奋力的高嚎着，挣扎着再次试图把手抽出来，可是唐素粥却在它挣扎的时间里折断了它的两根手指。
十指连心，灵长类大多如此，雪猿猴也不例外，他恐怖的嚎叫着，在这一刻失去了全部的战意。
也许自己的速度能够胜过眼前的女孩儿，但是自己的力量在这个女孩儿面前，就像是被摆弄的木头架子一样脆弱无力。
这女孩儿为什么这么强大……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了。
为什么我会遇到这样的敌人……已经没有经历去思考了。
逃跑吧，逃跑吧。
这一刻，雪猿猴并不是伪装成花天圣，在白云舵的内部扮演一个重要角色的阴谋家，而是一头纯粹的野兽。
在无法战胜的生命面前，逃跑的野兽。
尽管隶属于理性的那部分大脑不断地试图洗脱自己逃跑的行为，美其名曰地冠以撤退，慎重，重整旗鼓等托词，可是它逃跑的动作真的没有丝毫的迟疑——也不能有丝毫的迟疑。
就这样，雪猿猴从院子当中逃跑，它用化神期最快的速度逃了出去，死命的奔跑，豁出去一切，为了生存而逃跑。
白云，蓝天，流动的风……
以及，耳边响起了灰衣服男人的声音：“话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我找你聊过天来着……啊，对了，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后山的小树林？”
记得，当然记得。
那是雪猿猴还扮演着花天圣，还没有暴露的事情。
自己曾经被这个男人带入了后山，那座还没有故乡雪山的一座小山包大的可笑山峰，那里面有林子……明明不大的地方，明明几步就可以跑完的地方，可是那林子绵延不绝，不论怎么逃跑都无法看到出路……自己在那座永远无法离开的森林里失去了方向，甚至差点决定现出原形来试图用暴力来破解……”
为什么会提到那个林子……
不，不对，为什么那个男人的声音会在……
兽化后的思考变得迟钝，不能去思考太复杂的难问题，更何况现在还是逃跑的路途当中。
可让雪猿猴马上意识到不对劲的是，视野的尽头，竟然真的出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不，不要！”
熟悉的恐惧涌上了心头，仿佛已经能够猜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雪猿猴悲哀的大吼着，悲哀的求饶着：“不，别，不要！吼！！！！！！！！！！”
可惜，森还还是降临了。
从空中倒悬而下的森海。
从地面蔓延而起的森海。
前面，后面，东南西北，上下左右，数不尽的树木将自己包围。
雪猿猴只能停止飞行，挥舞起来拳头，用暴力去打断面前阻碍自己逃跑的树木。
但是，伸出去的拳头停在了半空。
的确。
因为伸出去了拳头，所以森林之海消失了。
但是
森林之海的幻象结束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让人恐怖的“真实”
它还倒在石狮子的残骸之中。
拳头还是被那个恐怖的小姑娘单手握着。
位置没有发生过改变，力量的差距没有发生过改变。
只有小姑娘的表情变得不耐烦……
不，在她的眸子之中，还有属于捕猎者在获取猎物后，那兴奋的光。
“我说了……第三次……”
“大吼大叫……”
噗！
手臂被整个折了起来。
“大吼大叫……”
嘭！
脑袋被按到了地上。
“大吼大叫……”
嘎巴
腿骨被踩压到开裂。
“我，不擅长，说话……”
嗤啦。
嘴巴被小女孩用两只手掰开，裂痕一直蔓延到了而耳朵。
“你为什么，让我……”
嘎巴。
脖颈被转动了，已经看不清前后左右，世界几乎是颠倒过来的。
“重复，那么多次。”
最后等待雪猿猴的，是双眼的剧痛，和暂时的黑暗与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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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结束了？”
妙阳愕然的看着倒在地上，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雪猿猴，甚至不知自己改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她茫然的扭头问旁边的邬月白，再次说了一遍：“这……针对化神期修士的战斗……就结束了？”
赢得……
未免太轻松了一点。
自己根本就没有出任何力。
因为邬掌柜的关系，自己没有受到伤害，以为唐素粥的关系，敌人也没能逃走……
就这样……结束了……？
“放心吧，幕后的那个神子还没有查清楚，现在只是暂时一个阶段的告落而已。”
邬月白笑着轻轻摸索了一下妙阳的脑袋，妙阳还是有些傻眼。
“不，怎么说……怎么说呢……是……是这样的吗？跟化神期的修士战斗……就，就只能全靠……肉搏吗？”
“只是这个雪猿猴刚好是只会肉搏的种族而已，万一苏国的或者是衔蝉他们，咱们赢得不会这么轻松。”
邬月白好像是替妙阳宽心一样地说道，妙阳呆呆的点了点头，她现在跟做梦一样，跟本没能从眼前的光景中缓和过来。
唐素粥双手沾满了鲜血，但她还是走过来，抬头看着妙阳。
小丫头没说话，只是尽可能的挺起胸膛，直视着妙阳，表情似乎在渴望着什么东西。
妙阳跟唐素粥四目相对，嘴唇有些颤动……
“啊……”
“小，小唐……”
“我在。”
唐素粥咳嗽了一声，然后眨了眨眼，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是眸子里的莹莹光亮不会骗人。身体不安的扭捏，和微微掐着的手指也暴露了唐素粥此时的小心思。
而妙阳呢？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弯下腰来，双手抓住了唐素粥的侧腹，然后一用力——把唐素粥整个人都给举了起来。
“你好强啊！！！！！！！超棒的！！！超级厉害！！！！好帅气啊我的小唐！！！这么轻松的就干掉了化神期的修士！！！全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你更厉害的小孩儿了！！！！呜哇！！！简直要喜欢死你了！！！！又可爱又能打！！！！”
讲的很大声，夸的也很到位。
本来唐素粥是有点来求表扬的意思的，但属实也是没想到妙阳的反应能有这么大，她很快染红了脸，仓皇的在空中挣扎着手脚，扭头求助的看向了邬月白。
邬月白只是在旁边静静的看着，注意到唐素粥的视线后，咧嘴，对着唐素粥竖起一个大拇指。
“你——”
“小唐！！！我的小唐！！！太厉害了！！！”
“别，别这么夸奖我……我……我只是……”
“太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