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垂眸看到手里不菲的银票,目光当即一亮,原本浮着的几分不屑在此时烟消云散。
她没想到陆星晚出手这么大方,原以为只是个青涩又好奇的小子。
老鸨笑嘻嘻的接过银票,小心翼翼的将它塞进袖子里,顺便迅速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公子这是什么话?”老鸨脸上挤着虚伪的笑意,“来者是客,公子来到这里,妈妈我自然是欢迎的。”
陆星晚也不跟她辩解,嘴角勾着浅浅的小,“不知道在下可否见月落姑娘一面?”
她特意将声音压的粗了些,生怕老鸨看出来。
毕竟,她今日只是穿了男人的衣裳,其他的特征都是女子的,只要老鸨稍微注意一点,她就会暴露。
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能出别的事情。
老鸨顿时做出为难的表情,“月落可是咱们这儿的花魁,不是想见就能见的,还得看缘分。”
闻言,陆星晚淡淡的看着她,声色低低的,“那妈妈觉得在下够不够这个缘分?”
话音落下,老鸨故意往后退了退,状若盘算似的再度将她打量一番,随后啧啧两声。
“妈妈觉得如何?”陆星晚反问。
“恐怕是……”老鸨有些犹豫的说着,脸上的情绪变幻莫测。
一听这犹豫不决的话,陆星晚顿时明白了,心道这老鸨果然是贪财的,还不是一点点贪财。
若是换做平常,她必定是一个眼神都不给。
毕竟,将银子花在这上面委实不是明智之举。
但如今是非常时刻,不花还就行不通的。
谁让这万花楼不是她家开的。
因此,下一刻,陆星晚便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这回的缘分总算够了吧?”
老鸨一看她手里的银子,连忙笑着从她手里拿过,还放在牙上咬了咬。
随即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公子请上楼,我这就去叫月落接客。”
见状,她点点头,迈着步子去了二楼的雅间。
陆星晚推门而入,坐在了窗边的桌旁。
她斟了杯茶水,细细的品着,静候佳音。
没多久,陆星晚就听见吱呀的开门声,
她没有回头,只是坐在那儿悠闲自得的品茶。
月落衣如其人,雪白的曳地纱裙将她的身量衬得很好,皮肤白嫩丝滑,一头青丝随意的挽起来,倒有几分清冷之意。
她在陆星晚面前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水。
“公子想见奴家,奴家来了,公子怎么连一眼也不愿意看?”
“这年头的冤大头可不多。”
月落的声音如同山涧中冰凉又澄澈的水,不难听却也不讨喜。
至少,陆星晚是这么觉得的。
“传言月落姑娘的相貌倾国倾城,嗓音如同琴声般悠扬动听,怎的在下今日一见不太一样?”
陆星晚终于转过头来,目光淡淡的落在月落脸上。
那张脸还真的足够让男人神魂颠倒,哪怕她是一个女子。
有多好看呢?
就如同漫天飞雪里突然出现的一批暖光,带着难以言喻的光辉,却也带着梦幻的美。
不过,陆星晚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她今天可不是来欣赏她的。
月落垂眸,目光落在了茶盏里。
“公子来之前应该打听过奴家了,传言毕竟是传言,信不得的。”
月落声色淡淡,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
只是下一刻,眼底波光素来平静的月落,脸上的笑意顿时一僵。
因为,一柄冰凉的匕首此时正横亘在她的脖颈间。
那抹冰凉紧紧地贴着她的皮肤,一阵接一阵的寒意从身子骨里涌出来。
月落没敢动。
她心底突然浮起几分惧意,她是惜命的。
但她好歹也是在万花楼这种地方待了五年的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形形色色,分乱复杂。
因此,月落控制住心底的惧意,目光淡淡的看着她,“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花了大笔银子只为了如此?”
话音落下,陆星晚勾了勾唇,看她倒也还算淡定,声色不轻不重。
“月落姑娘不必紧张,在下只是有些事情想要知道眉目,只希望姑娘能如实回答,不然只怕在下这手一抖……”
她说到这儿便止住了,但月落明白。
她如果不实话说,这条命怕是要折在这儿。
只不过,她很好奇她是什么人。
毕竟,这五年来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
这京中的权贵她都识得的差不多,如果自己今日真死在这屋子里,她要怎么推卸责任?
月落思索了半天,着实没想出来。
陆星晚看她神色微动,也能猜到一些她的心思。
“月落姑娘在这儿待了几年了?”
她漫不经心的问道,目光看向窗外温软的暖光。
“五年。”月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直觉告诉她,绝不仅仅是这么简单的。
“五年,”陆星晚嘴里摩挲着这两个字,“还真是弹指一挥间。”
“公子究竟要问什么?”月落不解的问。
闻言,陆星晚轻轻一笑,“姑娘还真是聪慧,不愧是在万花楼待了五年依旧夺得花魁的女子。”
“在下佩服。”
月落眉眼微弯,脸上的笑容不过于张扬傲气也不过于清冷。
“公子还是进入正题吧。”她淡淡的出声,面色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陆星晚哂笑几分,不动声色的将目光转移到她的腰封处,果然一块温润透亮的玉佩别在那儿。
她问道:“月落姑娘这玉佩看上去质地不错,不知道在下可否看一看?”
闻言,月落垂眸看向自己腰间的那块玉。
那是前几日一个公子转手相赠的。
她轻轻抬起头,复又看向陆星晚,“自然是可以,只是公子可否将这匕首挪开?”
“伤了奴家不打紧,若是不慎与公子牵扯上什么不好的事,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吧?”
话音落下,陆星晚的目光有些探究的看着她,半晌后,她听见自己压的低低的声音。
“月落姑娘说的是。”
随后,她将匕首拿下来,放在茶壶边上。
“姑娘现在可满意?”陆星晚拿起茶盏,轻微勾唇。
月落见她诚意也足,当即不吝啬的将玉佩摘下来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