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语气阴森而低沉,像是调笑又带着令人心悸的认真。
路榆猛然睁大了眼睛,背后升起一种冷汗。
她不敢置信地将眼前的少年从头看到脚,心上冒起一种深深的陌生感。
这真的是她看到大的那个明媚少年吗?此时的沈辞全身笼罩着骇人的阴沉,又拥有着她只在上位者身上看到过的深不可测。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沈辞吗?”路榆喃喃出声,“你把他还给我吧。”
沈辞目光一顿,倏的放松了身体,眼中染上厚的化不开的忧伤,身上那种迫人的气势也散得无影无踪。
路榆脱力般靠在门上,心中一片荒芜。
两人相对无言。
突然,“砰砰砰。”路榆背后的门开始震动,来人的敲门声带着怕被人发现般的小心翼翼。
沈辞面色一变,眸色凛冽。
路榆心头剧震,“谁?”
“姐姐,是我!”楚鹤压着嗓子,小心翼翼道。
沈辞的面色蓦地变得极其难看,额上隐隐暴出青筋。
路榆道:“他应该有事,我要开门。”
沈辞没说话,只默默退开了些许,直直站在那里。
开了门。
楚鹤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眼睛,他又四处环顾一圈,确定没有问题才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对路榆笑笑,就摘下了帽子和墨镜,同时不断捋着头发,并未注意房内还有一个人。
突然,他感到冰冷犀利的视线直直定在他身上,巨大的压力使他不自觉偏头看了过去。
看到是沈辞,楚鹤一怔,但也没多想,又回头看向路榆。
这一看,他心疼地皱眉,“姐姐,都是我,昨晚是不是没睡好?”此刻的路榆还穿着昨天被拍的那一套睡衣,只是脸色苍白得像雪,嘴唇也不知道为什么肿得通红。
说着,楚鹤走上前,像要拉住路榆仔细端详。
手还没碰上她的肩膀,便被一股大力拉扯住。
沈辞紧扣住他手腕,“别碰她。”
楚鹤手一顿,心中涌上一丝烦躁,但还是压抑住坏脾气,“辞弟,你怎么来了?”
“你有什么事赶快说,说完就可以走了。”沈辞比他还高一点,自上而下冷冷凝视着他。
楚鹤心中冒出一阵火气,还是强压了下去。确实是因为他的错,拖累了路榆,所以沈辞生气也是正常的。
“行了行了,我真的有事要说。”楚鹤甩开了沈辞的手,复看向路榆,再次真挚道歉,“姐姐,对不起。又将你卷进这些风波。”
路榆扫过楚鹤眼下的青黑,和因为焦躁更加肿胀的伤口,眸光闪了闪,“也不全是你的错,这次的事我们一起面对。”
感受到路榆的视线,楚鹤又看了一眼沈辞精致瓷白的脸,不好意思地挡了挡脸,心中莫名有点堵,“姐姐,我是不是好丑?”
楚鹤这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路榆愣了愣,心中虽然这么想,但嘴上还是礼貌地否认,“不,你怎么样都帅。”
一直抱臂站在边上的沈辞的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嘴角扬起一抹冷得渗人的笑,他看着楚鹤毫不客气道:“确实丑。”
楚鹤脸上的笑容一顿。楚少爷平生最在意他这张脸,最不能忍受别人说他丑,此刻沈辞算是触到了他的逆鳞,心头原本就熊熊燃烧的火再也抑制不住,他一把冲上前,“你找打是吧?”
路榆心中一跳。要是搁往常,她一定相信沈辞不会打楚鹤,但此刻,她一点都拿不准。
并且,她觉得,楚鹤打不过沈辞。
几年前她把沈辞接回来的时候,曾去陪他回原先住的地方拿东西,亲眼目睹了沈辞一人打趴了四个欺负他的同龄少年。他打架极其富有技巧,一看就是从小打到大。那时,打倒了四个人的沈辞脸上染血,眸中是不符合那个年纪的狠戾和冷酷,但只有一瞬。
下一秒,沈辞就看到了角落里的路榆,眼中的情绪全数散去,恢复了一贯的澄澈温和。
后来,沈辞主动提出,也是他这么多年唯一一次提的要求——让他学拳击。
所以,路榆是丝毫不怀疑沈辞的武力值的。在她看来,瘦削的楚鹤根本就不是沈辞的对手,尽管从昨天的状态来看,楚鹤并不弱。
面对楚鹤的挑衅,沈辞冷笑一声,眼中寒意更甚。
两人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路榆连忙冲上去,拽住沈辞的袖子,“你别冲动。”
沈辞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似笑非笑道:“怎么,心疼他啊?”
“怎么不心疼心疼我呢?”
路榆头皮发麻,怕被楚鹤看出什么,直接扯过楚鹤,“你别管他,他最近有点问题。”
沈辞自嘲一笑,站在原地直勾勾看着两人,心中郁气不断升腾。
“事情到底怎么样了?你赶快说吧。”
楚鹤正了眼色,知道自己又在意气用事,愧疚地拂了一把头发,“昨天,我家里想尽办法给我撤热搜。”
“可是这件事实在影响太大。”楚鹤垂下眼睫,“根本没办法压。”
“而且,我的对家很多,除此之外,这次还有一只手在主导舆论。”
路榆拧眉,神色严肃。
事情比他想的还严重。
“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把影响降到最小?”
楚鹤纠结了很久,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姐姐,我知道我现在肯定是趁人之危。”
“我想承认我在追你。”
这句话像是惊雷一般在房中炸开,沈辞猛地抬头,眯眼看向楚鹤,眸中闪过一丝危险。
“你说什么?为什么?”路榆拧眉。
楚鹤满脸认真:“这样不会对你造成影响。我也没有逃避问题,早餐店打人也就有了解释的缘由。”
“我承认,我有私心。我就是想让全网都知道,我喜欢你。”
“你疯了吧?”路榆的心开始慌乱,“我不同意。”
“不。”楚鹤坚定了神色,“这是我想了很久做下的决定,我本来就喜欢你,为什么不能承认?”
路榆哑口无言。
沈辞的目光越来越冷冽,他缓缓走近,每一步都缓慢而沉重,薄唇轻启。
“靠这个捆绑她,这就是你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