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路榆滑着屏幕的指尖微颤,轻轻摩挲了一会又蜷在一起,“你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怕你反悔。”沈辞灼灼目光直视她看不出什么情绪的侧脸,“得早早把你栓牢了。”
“以后要敢丢下我,就让全网人都说你始乱终弃。”
路榆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按理说这样光明正大的承诺,应该让她感到心安期许,但真正发生的时候,又有一种隐秘的压力。
好像无论什么事情在大家都知道后,再做出任何决定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说说,我什么时候丢下你过?”路榆玩味一笑,“是谁丢下谁啊?”
沈辞哑然。
“这么早就定下来了,说起来还是你亏。”
“毕竟从少年时期到现在,接触最多的也只有我,刚好我稍微拿得出手的也就这张脸了。”路榆悠悠道,“哪能发现别的女孩子的好。”
沈辞越听脸色越黑,最后直接一口咬上路榆脸颊,眼中隐现暗光: “姐姐这是怀疑我有多喜欢你吗?”
他顿了一会,轻咳一声,在她耳畔低声道:“长这么大,一半以上的卫生纸都因为你用的。”
路榆:?
“一部分为你哭,还有一部分,为你冲。”
给老子死。
*
沈康被捕的新闻,于路榆,或者是广大群众来说,无异于一道惊雷。
那时候正接近年关,她正有一部电影排在新年贺岁档,正巧她带来的舆论效应还没消散,这时候上节目宣传,更是一大助力。所以路榆可以说整天是忙得脚不沾地。
她虽然忙,但至少还有喘息的时候,沈辞则是整天都不见影。
一年的末尾,对所有企业来说都是最为忙碌的一段时期。
两人都忙,一周也没多少时间见面,只有等到很晚,两人都有功夫喘口气的时候,才会打个电话。
路榆原本以为他只是忙,但怎么也没想到他搞了这么大一个动作。
沈康被捕,倒也不是真的被捕。
新闻爆料,有关部门已经找他约谈,结果虽然不知道怎么样,但已经立案。
罪名是蓄意伤害,涉嫌勾结贩毒团伙等等,其他的小罪名更是数不可数。
此案一出,举国震惊。
沈康在商界的名声算是到普通老百姓也耳熟能详的地步,平时给人的印象也是热衷慈善的正能量企业家,沈氏主攻互联网,而在其他行业的渗透度更是令人咋舌。这次事件的恶劣程度更是涉及到了上面,至于到底怎么样,真实与否,众说纷纭。
路榆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连忙打了电话给沈辞。
可那边显示无法接通。
她脊背有些寒凉。沈康出事,沈氏绝对脱不了干系,这于沈辞来说,该怎么办?
虽然这里面少不了他的手笔。
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到底会怎么样?!
网上的舆论风向最会审时度势。
不过几天前,沈辞还是金尊玉贵的少爷,这会子,又成了人人避之不及都可以踩一脚的“贩毒杀人犯”的儿子。或是嘲讽,嫉妒……以及所谓正义之士嫉恶如仇般的评判。
【上梁不正下梁歪。】
【果然豪门就是龌龊,老子那样,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看起来就长了一张斯文败类的脸。】
【楼上的,您可真够酸的。现实生活是有多不如意啊在这酸人少爷的脸?人品我不做评价,帅是真帅好吧?】
【啧啧,有些女的因为一张脸自己脸都不要了吗???人少爷干着路大明星,花着数不完的黑钱,有心思管你们这些憨批玩意替他洗?】
【一些diao癌收起你们丑陋的嘴脸,我就不明白了他做什么了需要洗?】
【看来有人还不知道,小道消息:沈辞不是从小就养在沈家的,和沈康感情并不好,人沈康高枕无忧这么多年,怎么少爷一回来就倒这么大霉,这背后到底是谁的手笔还不尽人知呢。(狗头)】
【卧槽,楼上牛逼啊,细思极恐哦。】
【贵圈真乱。告辞jpy。】
路榆之后两天出席活动也感受到了刻意避嫌般的冷待。这些她根本都无暇顾虑。
那天,很晚的时候,沈辞联系了她。
“姐姐,别担心,我没事。”他低声道,“只是这段时间需要接受的调查多一些。”
顿了一会,他又道,带着些安抚,“网上那些话,姐姐别看。”
“之后会消停的,相信我。”
路榆的心出乎意料地稳定下来,之后也没有胡思乱想,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关注沈康这个案件一丝一毫的新闻。
网上信息算是封闭,但是沈辞为了让她安心,每天都会让杨生跟她汇报案件的进展情况。
而这其中,有一个人,起了很大作用。
路榆才知道,季晟在两年前就已经和沈辞合作,当年他父亲的案件还有很多疑云,这些年他就一直暗中协助警方调查这件事。
到今天收集完证据,真相大白。
同时,几年前造成路凯和穆云死亡的那场车祸,也确实系沈康所为。
沈辞明面上和沈康在公司斗,暗中又在不断收集证据。
两年,七百多个日日夜夜,才堪堪得到这些足以将沈康弄垮的证据。
同时,必须一击即中。
蛇打七寸,否则必定死而不僵。
现在,沈康作为被告人,法庭已经正式受理立案,年后就要开庭审案。
年三十的晚上,华灯初上,沈辞才到家。
路榆这个年,本来要去春节晚会唱歌,但因为沈家出的事,电视台心照不宣地将她给换了,所以她刚好在家。
沈辞曾数次要她去他的地方,路榆不愿,所以现在都是沈辞来她的公寓。
那时她问:“我有钱买房子,去你那干嘛?”
“因为你花我的钱,住我的房子,睡我的床,我会有一种满足感。”沈辞回答。
路榆白他一眼,“那真是难为你前几年天天住我的房子里。”
沈辞无奈低笑,“不过,如果姐姐坚持的话,我也愿意一辈子被你养。”
“想得美啊你。”路榆推开他的头。
从出那事以后,又有大半个月没见了。
沈辞穿着黑色长风衣,刚进门,朝她伸开了双手,“我回来了。”
“姐姐,抱一抱。”
正是年三十,处处张灯结彩,淋漓炫目。
少年站在门扉处,身染寒气,却满眼烟火,像是一个行至皈依的旅人,兜兜转转,回到了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