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榆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沈老太太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相比几年前，沧桑了不少。
“有什么事情吗？”路榆这几年几乎没有见过包括沈老太太在内的沈家人。
当年沈康落马，沈辞对付剩下的沈家人，自然不会手软。沈家人除了沈康，其余人过惯了快活日子，沈辞一上任，触动了他们的利益。虽说沈家人没用，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清扫他们着实费了沈辞不少时间精力。
沈老太太在这期间不知道打了多少电话，千方百计地威逼利诱，后来甚至闹到沈氏。
沈辞冷淡以待，和沈家感情本就淡薄，无论沈家人怎么闹，还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那段时间，网上开始起了舆论。沈辞翻脸无情，将沈家人逼得无路可退，冷血至极。
沈辞一贯不理，雷霆手段镇压，最后不听话的沈家人除了分原本就少的股票红利，在沈氏几乎没有任何说话权。
这几年，和沈家几乎是切断了联系。
除了沈淮初周岁宴，沈老太太送了一个玉佩，再无音讯，似是完全撕破脸。
电话竟然打到她这里，路榆心下疑惑，留了一个心眼。
“也没什么事情。”沈老太太道，“终归是一家人，沈辞再怎么样还是我亲孙子。”顿了好几秒，她又道：“真的不打算带淮初过来看看吗？”
路榆答应了。
和沈辞说这件事的时候，他没说什么，让她想去就去。如果不开心，可以立马就回来，不用和他们客气。
路榆心中一直就有疑问——沈辞千般万般好，为什么沈家人要这般？
第二天一早，她牵着沈宝宝的手来到了久未踏足的沈家老宅。
还是气派的沈家大楼，寸土寸金。只是碍于趋利避害的人的本性，这座昔日最为繁华的沈宅已经呈现了凋敝之态。
“妈妈，太奶奶是什么样的啊？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沈宝宝眼中有些迷惑，说出的话又带了小心翼翼：“太奶奶，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当然不是啊。”路榆一惊，她可不想因为大人的恩怨让孩子心中染上阴霾，“宝宝全天下最讨人喜欢。”
沈宝宝再没说什么，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眸中情绪，乖乖地跟着路榆进了沈宅。
沈宅的佣人还是一贯得讲规矩排场，路榆进了一道又一道门，见到了头发盘得高高端坐着的沈老太太。
几年不见，她老了不少，全身上下是硬撑出来的精神气。
见到路榆，沈老太太勾了勾嘴角，下一秒，目光凝在沈淮初脸上两秒。
沈宝宝和沈老太太对视，喊了一声：“太奶奶好。”
沈老太太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呈现出一丝慈爱，“还算有礼貌，比你爸爸强。”
路榆就听不得沈家人贬低沈辞，刚想开口，就见沈宝宝道：”爸爸很厉害，宝宝都是爸爸教的。“
沈老太太面色一僵，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路榆看了眼满脸认真的沈宝宝，忍不住笑着摸摸他的头。
沈老太太继续道：“沈辞就是这么教你的？这么久也没来看过我。”
“可是太奶奶也没看过宝宝啊。”沈宝宝歪头笑，憨态可掬。
“你……”沈老太太脸一沉，重重叹了一口气。
路榆一直没说话，甚至不觉得有什么冒犯。
沈老太太好像手一挥，对一旁的佣人道：“带小少爷去一边玩。”
“让他在这里吧。”沈家人并没有什么变化，路榆可不敢让沈宝宝离开她的视线。
沈老太太怎么看不出她的想法，将手中茶盏重重放下：“大可不必。”
她意味不明道：“现在谁还敢碰你们一根手指。”
路榆感觉到沈老太太的敌意，冷了神色，直接挑明道：“不知老太太今日叫我来一叙，有什么事？”
“我们做个交易。”沈老太太道，“沈辞在外界的名声不太好，毕竟一个私生子，使了什么手段也并不光彩。”
“在沈氏给沈意一个有实权的职位，换来沈辞太平的名声。”
“这个交换不过分吧？”
路榆对沈家人微弱的希望尽数破灭。
她笑了，一扬耳边的卷发，“沈老太太好计策。”
“只不过，我代我们阿辞回了。”
“他不需要。世人慕强而不慕名，老太太应该比谁都懂。沈辞他不需要你们的好意。”
“谢谢了。”路榆冷冷扫了一眼脸色及其难看的沈老太太，“告辞。”
“等等！”轮椅声传来，沈意幽深晦暗的眼光如有实质般凝在路榆身上，“弟妹对沈辞这么没信心啊？”
“不过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就坐不住了？“
路榆握着沈宝宝的手一紧，胸膛起伏，心头火起。
“妈妈，这个大伯好恐怖啊。”沈宝宝突然惊道，“我们快走吧，宝宝害怕。”
路榆忍不住笑出声。
沈意甚至比她还小一些，只不过这两年估计焦虑过甚，整个人像是得了甲亢般，眼球突出，还发福了。
沈辞算是留了最后一丝情面，又算是可怜这个弃子，没有赶尽杀绝。
路榆回头，忽视沈意愤怒的神情，突然轻“啧”了一声，她吐字清晰缓慢：“沈意。”
“你还没明白吗？”
“你现在住的吃的喝的哪一样和从前有差别？”
“阿辞为什么对你这么宽容，你还不清楚吗？”路榆笑了，原本温和美丽的眸子染上一丝残忍：“没有你。”
“哪来他的今天。”
“谢谢你。”
说完，路榆抱起沈宝宝，大步流星地离开。
留下原地气急败坏的二人。
出了沈宅，路榆情绪才好一些，她抱着沈宝宝，笑眼弯弯：“宝宝，你今天表现真棒。”
沈宝宝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她的脖颈。
路榆抱紧了沈宝宝，突然道：“宝宝，以后我们要多爱爸爸一点，好不好？”
“嗯？”沈宝宝才不愿承认他爱爸爸呢！
“因为爸爸没有宝宝这么好的爸爸呀。”
这些事路榆并不愿说太多。
沈宝宝明显似懂非懂，但仍然握着小拳头同仇敌忾：“那个太奶奶和大伯一点也不好！说爸爸坏话。”
路榆忍不住笑，语带诱哄：“那宝宝和妈妈做个约定好不好？”
“嗯？”
“我们一起更爱爸爸一点。”
“别人给他少一点的爱，我们就给多一点。”
沈宝宝犹豫了一秒，点了点头，傲娇地偏头，声如蚊呐。
“其实宝宝一直就很爱爸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