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呼喊充满了绝望和颓丧,细听之下还有些哽咽。
沈康眉宇间染上寒霜,直接推开了门,呵斥:“你还没闹够?”
沈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房间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挡住了所有阳光,显得昏暗无比。
一个年轻人面上满是阴霾,被人推着来到了房间门口。
此人就是沈意了。
原本意气风发的沈家独子,此时脸色青灰,瞳孔间满是血丝,毫无生气。
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刚刚抬眸,就与沈辞的目光碰个正着。
沈意倏的睁大了瞳孔,嘴唇剧烈颤抖着,突然癫狂起来:“你……你就是那个贱种!”
“你滚!你快滚,你凭什么进沈家大门?!”
“爸,你快让他走,快让他走!”沈意的嗓音已经不成调,带着极大的怨愤,像是下一秒就能晕过去。
“沈意!”沈康低喝,“闭嘴。”
沈辞表情平静,像没听见这些话一般,略含怜悯的目光从沈意脸上缓缓扫过。
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你要待的家庭。一步都不能错,错了的下场,连他也不如。
“这是你弟弟,今天我带他来看看你,以后你好好养腿,事情我都会交给他。”沈康的语气并不重,但句句却像刀子一般直剜人心。
沈意的眼前都开始发黑,他有气无力道:“爸……你不觉得这对我太残忍了吗?”
沈康转身,没有看他,最终叹息道:“事到如今,说这些有用吗?”
“你好好养着吧。”
话毕,沈康再没说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辞的脸色都开始发黑,眸中再无光亮。他突然大笑,咬牙切齿地对沈辞道:“看到了吗?”
“是不是以为你飞黄腾达了?沈二少?”
“连我都这下场,你以为你能笑到最后?”
沈意面色阴沉无比,沙哑道:“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等你享过世间繁华,再过去,就是万劫不复。”
沈辞静静矗立,对于他的话,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良久,他低声道:
“但我绝不会是第二个你。”
这个吃人的牢笼,关不住他。
“卡。”李成嘹亮的声音响在一望无际的草原。
全场寂静,路榆懊恼地揉了揉眉心。
这次第三回了,她又不在状态。
她对面的周沫冷哼一声,眼中全是对她的嘲讽和不屑。
楚鹤冷冷看了周沫一眼,担心的眼神看向路榆,欲言又止。
李成大步迈向前,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看,“路榆,你今天怎么回事?!放假放得脑子都没了是吗?还是炒CP炒的脑子没了?”
“赶快给我恢复状态!”他提高了声音,厉声喝道。
路榆连连点头。
今天这场戏,姬闻在萧澈临时驻扎的军营中到处乱看,被顾婉心发现,以为她有图谋不轨之心,又爆发了一场争论和吵闹。
两个人的动静惊动了军营里的其他人。
楚鹤扮演的宁嵘将军就循声赶了过来。
可路榆一见到楚鹤就没办法进入状态,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同涌上心头,她不可抑制地开始胡思乱想——楚鹤到底听没听出来沈辞的意思……
路榆深深呼口气,褪去脑中纷繁的情绪,再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
是她犯了大错,将个人情绪带到演戏中来。
“三二一,开始了!”李成喊,“路榆,给我专心点!”
小公主习惯性地快至晌午才悠悠转醒,将手伸出帷帐外等着人伺候,结果毫无回应。
她蹙眉,倏的睁开了眼,手臂撑着起了床,这才想起来自己正处在哪里。
路榆揉了揉睡得通红的脸,又娇俏地伸了伸懒腰,露出极其白皙细嫩的手腕。
“本公主,起身啦。”路榆声音娇而软,红衣雪肤,像是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图。
军营中的人早早就醒了,她环视一圈,也只有她一人,并没有她熟悉的十几个婢女相继给她醒面,换衣。
她叹了口气,面上不太开心。
路榆青丝散着,从昨夜休息的帐篷中移步而出,缓慢而矜贵,最最普通的草地也被她走成了宫殿的石阶。
她四处寻找着可以洗漱的泉水,却毫无所获。
不知不觉就绕到了练兵场后。
路榆听到了动静,正要去看看,身后传来一声低喝声,“你在干什么?!”
她骤然回头。
周沫冷脸,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军营重地,怎可乱闯?”
路榆蹙眉,随即笑着反问:“我乱闯什么了?”
“这不什么都没看到嘛。”
周沫一听这话,眼中飞速闪过一丝怀疑,“你还想看到什么?!”
被不停地呛声,路榆不耐烦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我都说了我没有乱闯没有乱闯,你干什么抓着我不放?”
她迷了眯眼,“你这是想公报私仇?”
周沫语塞,心中火气升起:“你!油嘴滑舌,其心可诛!”
“是不是真的以为主……萧澈会无条件护着你?”
“哎,我就这么以为,怎么了?”路榆笑得两眼弯弯,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冽。
妒火怒火齐齐上涌,周沫面色极冷,直接上前,像是要掣肘住路榆。
路榆面色骤冷,不怒而威的气势盈满全身,迅速地避开了周沫的钳制,低喝道:“你好大的胆子。”
两人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一把剑倏的横在两人之间,来人身穿甲胄,身姿敏捷,是宁嵘小将军。
楚鹤精致的面容在甲胄的衬托下更显英气,他满面寒霜,目光从周沫移到路榆身上,见她青丝散乱,衣着也不复整洁,只是仍然美艳不可方物,他飞快调转了视线,眉头也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冷声喝道:“军营重地,岂容内斗儿戏?”
“非我营人,不可擅闯,所以姑娘请回。念你是初犯,我不与计较,若再有下回,绝不姑息。”
路榆倏的笑了,她歪头对上楚鹤的视线,将他细细打量一番,像没听到他的话般调戏:“你们中原的男儿都这么英俊的?”
“你!”楚鹤语塞,似没见过这般大胆奔放的女子,眼神微微躲闪:“你一介女流,成何体统?!”
“哈哈哈。”路榆捂着嘴娇笑出声,眼尾上挑,带着不自觉的勾人意味,“好看为什么不让人说了?”
“我喜欢天下所有好看的事物。”
你很英俊,她喜欢好看的……
单身多年,冷面铁血的宁小将军,脸红得开始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