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鹤有些担心地皱起眉，他觉得路榆从接了电话后，状态就不对。
路榆拂开他的手，依然摇头道：“没事。经纪人叫我有事，我先走了。”
话毕，她随手叫了车，扬长而去。
尽管是带着口罩，可周围传来的目光还是越来越多，楚鹤无奈站在原地。
半晌，他回到车里，拨通了电话，“帮我查查，路榆的经纪人叫她做什么事。”
一小时后，路榆到了造型室。
秦越抱臂在那等待，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遍，“过来吧。”
路榆跟过去，那里早有两个造型师在等待。
二人是业界著名的造型师，以往路榆从未有此殊荣。
她在心中冷笑，由着他们给她选衣服，化妆，做头发。
造型师给她穿的是一件清凉的吊带裙，妆容也是昳丽艳绝，头发被高高盘起。
几小时后，妆毕。
路榆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微愣。
就连见惯了女明星的造型师也在一旁吸气：“太美了，真的是太美了。”
“我给那么多女明星化过妆，今天也只是随意一装扮，这效果…”
“你要不红，天理难容啊。”另一位造型师调侃。
路榆想笑，却笑不出来。
镜子中的那个女人，确实是她自己也从没见过的好看，可再好看，又如何？
这种美的唯一用途，就是被人当作礼物般供人把玩。
路榆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饭局，她会去，但有些原则她绝不会突破。
秦越抱臂在一旁等候，见状，满意地点点头，她看向路榆，带了些安抚：“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去拼一拼。”
“你的美貌就是你的底牌。多少人相貌一般，想要这机会都没有？”
“王总手中好多个爆款资源，争破头的女星多了去了。成名之路，没有牺牲哪来收获？”
路榆没有做出一丝反应，她表情冷漠。
秦越语塞地看了她一眼，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笑得甜腻而殷勤：“喂？王总吗？”
“我是小秦啊！”她热烈道：“对对对，路榆的经纪人。”
“今晚不是说要请您吃饭吗？”秦越笑嘻嘻道，但语气突然一转，好似带着极大的愧疚：“可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公司突然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我实在赶不到。”
“不过路榆已经在路上了！您看？今晚让她陪您怎么样？”
秦越的这番话，懂得人自然懂。这样的饭局，秦越自己怎么应该存在呢？
本来就是把路榆送过去当礼物做陪，她在那像什么样子。
路榆无所谓地偏头，遮掩住眼中的失望和憎恶。
秦越定的地方是本市最好的酒店之一——君亭酒店，路榆也是第一次来吃，但可以预见，这体验绝不会好。
走到指定的包厢门口，路榆的心里没来由地有些慌张。压抑住那点慌张，她硬着头皮进了包厢。
早上见到的王总早已经坐在主座上等待，浑浊的眼睛灼灼看向她，随即咧嘴笑开，露出被烟熏得通黄的牙齿。
“哟，小路来了啊。”王总一眼不眨地看着她走近。
路榆应了声，攥紧了拳头，忍住那黏腻而令人恶心的视线，坐到了离他最远的位置。
“别拘谨，不用拘谨！”王总眼珠子直转，向她招手，“坐我身边来。”
见路榆不动，他又说：“不用客气，就当是朋友间的聚餐嘛。”
路榆还是笑了笑以示回应。
王总眸子暗了暗，不过一瞬，他又说：“行，看来小路还是太害羞了。”话毕，他意有所指道：“我这人，对美人最有耐心。”
路榆当作没听到，笑了笑：“王总，我们上菜吃饭吧。”
“行行行，我们上菜，我对小路一见如故，今天你一定要陪我多喝几杯啊。”王总哈哈大笑。
看到端上来的酒，路榆皱了皱眉。她当然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在外面从来不乱喝，这酒全是五十几度的白酒，要喝下去，她绝对醉的爬不起来。
她的心中有些慌乱，看着这色批笑眯眯地倒酒，“来，小路，第一杯，庆祝我们相识一场。”
路榆看着酒杯，一颗心不断下沉，她抿唇沉默。
沈辞从午饭后就在家中等。
他记得姐姐说，今天要早点回来带他去买衣服的。可是，从午后一直到晚饭，路榆还是没回来。
看着天外的暮色，沈辞的眸子沉了又沉，攥着手机的手不断摸索屏幕。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打开了手机，准备拨通路榆的电话。
他非常注意打电话的频率，怕路榆嫌他烦，他永远只敢在午饭或者晚饭前给她打电话，理由是督促她吃饭。
沈辞舔了舔唇，拨通了号码。
可一连续的嘟嘟声后，电子音告诉他，无人接听。
他再次拨通，可还是冰冷的电子音。
他皱眉，有些急切地继续拨，可永远的是无人接听。
沈辞右眼皮直跳，一遍一遍得打。
第五遍，电话接通了。可电话中传来的声音让他目眦尽裂。
男人的声音粗噶而贪婪：“小路啊，再喝一杯吧，只喝一杯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路榆的声音虽清醒却已经带上含糊：“不，不能喝了。我的酒量不好。”
“醉了我带你去楼上睡觉。”男人的声音已经带上明显的情欲意味。
“砰”沈辞猛地坐起，带翻了茶几，一时间，全是玻璃霹雳乓啷的爆响声。他眼睛猩红，就连额上也青筋暴起，他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姐姐，你…在哪？！”
路榆咬牙保持神色清明，悄悄掩过手机，状似不经意般问：“王总，君亭酒店的洗手间在哪呀？我们这包厢是哪来着？五楼0513对吧？”
“对对对。”王总丝毫没有察觉异样，声音带上急切问：“我扶你去上洗手间？”
路榆笑了笑，将手机翻了一个方向，摄像头那里闪着悠悠的光。
她含糊答：“不不不，我自己去。”
王总笑眯眯地看着路榆窈窕的背影，眼中带着势在必得的光。
洗手间镜子前，路榆的手有些颤抖，她一遍遍洗着被里面那个老色鬼硬灌酒时碰到的手。
她已经喝了一杯，高度的紧张感让她暂时保持清醒，可酒精的麻痹感已经冲上脑门。
冷水拍脸，拼命保持清醒。
在这里磨了近二十分钟，她攥紧了手，脚步有些虚浮地回到了包厢。
她在赌也在等。
王总一见她回来，看她脸色绯红，眼神却依旧含清醒，又倒了一杯，“小路啊，再喝一杯，我就看到你的诚意了！”
“不…喝。”
“这样，我的手上有一部不比《问心》差的ip，喝下这杯，女主就是你！”他的眸色暗沉，面容扭曲。
路榆喝了酒手上力气小，推不过他，最后被他拉住双手，酒杯就硬要往她嘴边递。
辛辣的酒水入喉，路榆甚至觉得眼前出现了白雾，生理性的泪水淌下。
臂膀处也传来粗粝的手感，路榆直犯恶心。
门处传来巨大的敲门声。
路榆心中燃起希望。
王总气急败坏，大声嚷嚷：“谁啊？！”
门外的人似乎情绪非常暴躁，见门久久不开，他噼啪踹起了门。带来“砰砰”的巨响。
最后一脚，五星级酒店包厢实木门被硬生生踹开。
露出门口少年颀长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