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站起身，迷了眯眼。他肩宽腿长，季晟虽然也高，但病久了，身形方面终究是比不上沈辞。
洛菲菲见势不妙，连忙插话，“哎哎哎，当我死的啊，我也会啊，都我来教！小榆都是我教的呢。”
针不戳。
路榆悄悄给洛菲菲竖了一个大拇指。
两人都是一点就透，洛菲菲随便教了几句，两人就懂了。
随即洛菲菲就后悔了。
她堪称惨烈地在麻将桌上度过了一个无比昏暗的下午，一直在麻将桌上顺风顺水的赌神惨遭滑铁卢。
倒是路榆，感觉今天下午的牌运简直要飞起，需要什么，下一秒，沈辞或者季晟就能打什么。
最后她赢到手软，再一次胡牌后，目光狐疑地在沈辞和季晟脸上打了个转，“你们在做什么？”
沈辞脸色很沉，冰冷目光扫向季晟，“呵。”
“他放水。”
季晟淡笑，语速依旧是平常惯有的不快不慢：“那你在干什么？”
沈辞嗤笑一声，“我和她什么关系，我帮她是在帮谁。”
这话着实有点气人。
季晟面色僵硬了一秒，被呛得没说话。
沈辞眸色发暗，“倒是你，以什么身份呢？”
路榆没想到打个麻将都能吵起来，连忙和稀泥，“沈辞，我们打的个人赛！什么关系不关系的！”
洛菲菲也赶忙救场，一拍桌，“就是！和着就是欺负我一个外人对吧！”
“再来！谁再放水谁在地上爬三圈！”
之后。
两人都输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这都什么妖魔鬼怪？
“饿了！不打了！”快到晚饭的时候，洛菲菲当先撂挑子。
随即她又偷偷和路榆耳语，“还好没打钱，要打钱，这年都没法过了。”
前半场，几乎都是路榆赢，后半场，沈辞和季晟就像杠上了一样，谁也不让谁。
路榆深切怀疑这两人都会算牌，谁先赢就看谁的运气好了。
她默默叹口气，这都什么事。
但好在虽然别扭尴尬，这日子还是过去了。
年后，大年初二，季晟一大早就收拾了东西出来。
“在B市有地方住吗？”季晟走这么早，路榆有些汗颜，但也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挽留的话，毕竟那位少爷就立在那里，不说话存在感也够强的。
“有。”季晟点头，“我买了房子，之后会去住校。”
路榆点头。上次季晟说过他有钱，但具体什么程度她不清楚，今天听他随便就买了一个房子，她才意识到，是真的有钱。
至少比她有钱。
“房子就在金城水岸，榆姐可以……”
“不麻烦你了，她很忙。”沈辞打断。
季晟从善如流，“那我有时间会来看榆姐的。”
话毕，他淡淡瞥了一眼沈辞，突然笑了：“我们后会有期。”
“榆姐，再见。”季晟又朝她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眷念。
“再见。”路榆招手，最后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好好生活。”
之后季晟怎么回应她没听到，因为沈辞上前当着他的面，“砰”得关了门。
这火药味，路榆要再感受不出来，就是傻子了。
在季晟走后，路榆抬眼看他，“说。”
“这两天你们打的什么哑谜。”
沈辞还是斜斜靠在门上，穿着宽大的家居服，气质慵懒又随意，但通身的少爷气势展露无遗。
他沉默了一会，没头没尾道：“我不打算朝他下手，和他做敌人不是明智的选择。”
路榆抱臂，静待下文。
沈辞眯了眯眼，眸中闪过一丝戾气：“他对你……呵，反正他也得不到，不提也罢。”
他又抬了抬腿，“看见没，就是他弄的。”
路榆这下终于被惊住了，眼中飞快闪过不可置信，她又上前摸了摸沈辞的额头，“没发烧啊。”
“怎么可能会是他弄的？”
确实，饶是谁也没办法把这种事和季晟那样的人联系在一起。
“呵。”沈辞突然冷笑一声，“要论装乖谁能比得过他。”
又默了一会，他道：“我也没想到，世界上竟也能有这么巧的事情。”声音中满是自嘲。
“他父亲季宴是新加坡有名的华裔商人，母亲也是名门之后，只是身体弱，后来家世也没落了。”
“季宴在国内，找了一个……女人。”沈辞顿了顿，“之后季母知道，病情恶化，去世了。”
似乎觉得难以启齿，沈辞闭了闭眼，再次沉默良久，才继续道：“季晟之后也被诊断患有白血病，在季母去世不久之后。”
“可季宴还在国内，和那个女人……”沈辞揉了揉眉心，没说下去，“之后沈康知道了，下套让季宴钻。”
“干的走私。”
“被发现山穷水尽的时候，季宴自杀了。但他的财产藏得很好，全都在国外的银行。”
“季晟很聪明，用了不少手段隐藏身份，躲过了国内警方来到国内。”
沈辞说得简略又含蓄，但路榆懂了。
尽管这是一个异常复杂甚至有些荒谬的情况。
那个女人，路榆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是穆云，沈辞的母亲。
说实话，过了这么多年，路榆还是没有忘记初见穆云时给她带来的惊艳感。
那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女人。
还几乎带有一个近乎所有男人都喜欢的特性——美丽又温顺，像一朵没有思想的菟丝花，只能依靠男人而生。
所以，年少的她看到了路凯眼中深入骨髓的迷恋后，心慌了。
不顾一切地离开了那个家。
她并不了解穆云，听过的只是各种各样加注在美丽女人身上的流言。
知道她未婚先孕，带着一个过分漂亮却性格怪异寡言的孩子，家中时常还有男人的身影。
这一切汇聚成了她对穆云所有的恶意。
而之后在和沈辞的相处中，她没兴趣问，沈辞自然也不愿提，两人共同选择回避这个话题。
路榆怔了良久，再抬眼时，看到了沈辞眼中一触即碎的脆弱。
他嘴角扬起一抹微弱的笑容，“姐姐是不是觉得……接受不了？”
“沈康和穆云害死了人家的父母。”
“季晟就算把我弄死。”他顿了顿，“确实也理所应当。”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路榆惊呼，眼中却也有些无措。
沈辞低垂下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沈康就是这样，哪怕是他不要的女人。”
“也不会允许别人靠近。”
听到这话，路榆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
不允许靠近。
那路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