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燃听了这话，别提多高兴，得意道：“你跟着我，好东西自然见的比旁人多，等回门，你拿几样东西也给你母亲她们瞧瞧。”
看着楚嫣然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估计这楚府也没几样好东西，所以那个拒绝自己的女人定会后悔！
被他认定会后悔的女人此刻还不知道他有这般臆想，正伏在案牍前写字，玉簪递了一杯茶过来。
“今儿是什么日子？”楚月苒听到外面发出些动静，像是为了节日在准备什么，好奇问道。
玉簪回道：“今日是重阳节。”
楚月苒听了，捏紧宣纸边沿，浑身一颤。
上一世，外公便是在今日去见了明帝，突然死在了明帝的寝宫内！
明帝虽对外宣称外祖父是猝然病逝的，但外界私下里都议论是外祖父功高盖主，影响世人的思想，阻碍明帝想要的改革，所以被秘密赐死。
也是从今日开始，白氏一族以及外祖父的旧部皆恨极了明帝，以白庭为主心骨，秘密联和，伺机造反，最后夺权失败，白氏满门被处死。
她今日必要进宫，即便阻止不了外祖父的死，也要弄清楚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半个时辰后，她借着为明帝再诊脉入宫进言。
“白老将军进去多久了？”楚月苒见守在宫门外的是熟人，不敢贸然进去打扰，先探听消息道。
顺公公回道：“好几个时辰了。”
“咱家待会儿要奉茶，进去帮你瞧瞧，再通禀一声？”他扫了一眼里屋，问道。
楚月苒点了点头，看着人进去。
约摸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顺公公从里头走了出来，脸色不大好看。
“姑娘，方才奴才进去奉茶，皇上发了好大的火，这火气应当是冲着白老将军来的。”顺公公为难道：“咱家这一时半会不敢替您通禀了，您若是听到什么风声，特意为了白老将军来的，咱家劝您，莫要火上浇油，韬光养晦，明哲保身才对。”
听了这话，楚月苒大概能猜到里面的情况不容乐观了，只是那里头的是她外祖父，她如何能做到明哲保身？
可若冒然进去，未必能保下外公不说，还可能会让事态变得更严重，她需在最短的时间内合计好对策。
犹豫了半晌，她灵光微闪，提着裙摆，急匆匆走了进去。
“白老！”
刚进去，她便听到明帝的一声呼喊，而后便看到白老将军口吐鲜血，被明帝扶着，脸色惨白，俨然只剩下一口气的样子。
楚月苒杵在原地，硬忍着没上前，但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皇……皇上，吾儿是受奸人挑拨，绝无害人之心，求……求圣上再给吾儿一个机会……”白老将军瞪大眼睛，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硬撑着一口气，求着眼前穿着明黄色衣袍的人。
明帝替他舒缓胸口，朝外喊道：“来人！传太医！”
这一偏头，恰能见到楚月苒，他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想问些什么，但此刻没有比保住白老将军的性命更重要，他催促道：“还不过来替你外祖父瞧瞧！”
“是。”楚月苒应了一声，踉跄几步走过去，替外祖父搭脉，眼泪忍不住流。
手腕被白老将军攥着，她浑身一颤，只听眼前递过来一个青白色的玉佩，耳边传来白老将军虚弱的声音，“苒苒，外祖父看不到你出嫁了，这玉佩就当是给你的嫁妆……”
“外祖父，孙儿要您到时候亲自交到我手上，您再撑一会儿。”楚月苒没有接过玉佩，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替外祖父搭脉。
白老将军推开护在身边的两人，像是突然好了一般，撑起身子站了起来，又猛然跪下，双手抱拳，“皇上，老臣就护您到这里了。”
说完，他又仰头一笑，“先皇，您交到的事臣都完成了，可以去找您复命了！”
紧接着从他口中喷出鲜血，人重重倒了下去，瞪着眼睛，身体僵硬。
楚月苒浑身一颤，不敢去触碰白老将军，她知道方才是外祖父回光返照，这会儿是真的油尽灯枯，再也无法复活。
明帝瞧着这一代忠臣落幕，不禁想到幼年曾受教于他的时光，沉默许久，郑重地朝白老将军一拜，“老师，您走好！”
行完学生礼，他情绪缓和许多，警惕地看向楚月苒，“你怎会来，还来的这样及时？”
“民女来，是想在药方里再添一味药材，如今可以让皇上更早愈合，所以特赶来告诉皇上这个好消息。”楚月苒早想好了解释之词，因而信手拈来，而后看向外祖父，声音哽咽，“未曾料到会看到如此场景……”
明帝本想惩治白庭，没承想气死了白老，如今若不是过分之事，再不能去惩罚与白老相关之人，他此番信了楚月苒的话，但心里还有些不甘。
“今日有人上书，拿出你白庭表哥酒后吐真言，对朕革新之事不满，甚至写下诗文来埋怨朕，你觉得这样的人该留吗？”他问道。
楚月苒听到了当年事情的真相，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应该高兴，明帝当年并未想杀外祖父，而是被白庭表哥所做之事气伤了身体。
难过是外祖父竟是因白庭表哥而死。
至于她的回答，此刻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最好。
“民女读的书不多，对朝堂上的事更是不懂，民女答不了，请皇上恕罪。”楚月苒跪下道。
明帝问她也并非想要一个答案，摆了摆手道：“待会儿，你陪着朕的人一同将白老将军送回白府吧。”
能亲自将外祖父的尸首送回白府，对楚月苒来说是极好的，所以她没有拒绝，辞别了明帝，这就跟着明帝派去运送外祖父尸首的人一起出宫，入了白府。
“白老将军殁了！”门外守卫的人看到棺材，询问了几句，踉跄着进到府内传话。
楚月苒跪在棺木后头，听到府里的哭声越来越强，心也跟着颤抖。
两位舅父和舅母，还有白家兄姊妹，还有母亲……他们如何能承受得了外祖父猝然长逝呢！
“父亲！”两位舅父先冲了过来，不敢相信地跪在棺木前，而后又齐齐地看向楚月苒，
“苒苒，你告诉舅父，这里面不是你外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