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真能狠下心来让她们母子二人在外站着冻着,自己却在里面睡得安心?”
楚敬威叹了口气,摸着楚祚的头,但看白氏的眼神慢慢都是失望与怪责。
“曹姑姑,父亲怎么会这样想呢,你难道没有告诉父亲母亲是因为身子不适所以才想多休息些吗?”楚月苒睁大了眼睛,吃惊的问道。
“如何能没有说呢。”
曹姑姑说这话时还怜惜的看了眼春兰,好像在说哪怕这样仍旧只换来一巴掌的结果。她复又叹了声气。
“夫人这每逢季节变换就不舒服的问题也是老毛病了,最近又时常晚睡为了替二小姐亲手做件春衫,本想着早上能补补眠,却也总被人打扰。”
楚月苒虽知道白氏近来再做些绣活,却并不知道是为了自己,当即心头一暖又不忍起来,再看向楚敬威与贾玉娘时便多了几分冷意。
“父亲是母亲的枕边人,怎么连母亲身子不适这曹姑姑都记得得事也忘了。不为母亲做点什么便也罢了,反而还跑到这里一通怪罪,还是个不懂规矩的罪魁祸首。”
白氏也看着楚敬威,想听他的回答。
楚敬威如今是回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心虚不已的他是如何也不敢直视白氏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别过眼神,语气比方才弱了不少:
“近来事忙,况且我也不是大夫,本也不能替你做些什么。”
白氏听在耳中,心里彻底化成了死灰。
这就是她当年无论如何也要嫁的人,懦弱、虚伪、冷血、薄情……
“母亲身子不适该去找大夫,父亲您无能为力;那换言之,玉娘子若心里实在内疚自责的受不了,是不是也应该马上收拾东西离府,谁拦便一头撞死以明志;又或者去哪个寺庙佛堂上敲敲木鱼诵诵经求佛祖赦免罪过以求心安;但不管做什么,都比来这里打扰我母亲,逼着她见你原谅你来的合适。”
楚月苒一步步的走到贾玉娘面前,勾起唇角,眼底深邃。
“我说的对吗,娘子。”
贾玉娘眼眸微颤,她竟被这看去乖巧和善的小姑娘震慑的后退了一步,隐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与方才的舌灿莲花不同,哑口无言,辩解不出一个字来。
“娘子看着脸色不好,是身子不适了吗,那还是早些回尔雅斋吧,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可不好担待。”
“相爷……”贾玉娘回头看楚敬威,眼神像是在求救。
楚敬威早也不像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咳嗽了几声,沉着脸道:“你身体不舒服就别熬夜做什么衣服了,回去多休养着,改日…我再来看你。”
“不送。”
白氏平视前方,冷冷的吐出着两个字。
楚敬威眼眸微眯,咬着牙,似乎想指责她这般不恭敬的态度,但又看楚月苒像个门神似的挡在前方,似乎不管他说什么都能被夹枪带棒连嘲带讽的还回来。
不想自找不痛快的楚敬威只得一甩衣袖,冷哼一声,拉着贾玉娘与楚祚离开了白氏院子。
回尔雅斋的路上,楚敬威越想越气,觉得自己丞相之威家主只尊怎么在那母女二人面前这样不被放在眼里。
特别是楚月苒,简直就像是向他讨债的一般,也不知皇上与太后看重她哪一点,害的自己有气不能出,连给那不孝女些惩罚教训都诸多顾忌!
随着胸中火气的升高,手也不由得慢慢握紧。
直到身旁传来一声闷哼,楚敬威这才一惊,意识到自己竟忘了还抓着贾玉娘的手,虽及时松开,那白皙娇嫩的手还是留下了清晰的红印。
“弄痛你了吧,都怪我不好。”楚敬威心疼道,动作小心的替她揉了揉。
“没有,妾身没觉得痛。”贾玉娘强作笑颜,摇头否认。
“眼泪都打转了还骗我说不痛。”
楚敬威叹了声气,眼底里的怒火悉数化作怜惜:
“你啊,总是这样把所有委屈自己忍着,一味替别人着想考虑。明知道夫人对你心有怨怼,是断然不可能给你好脸色看,她那女儿更是伶牙俐齿不肯嘴里吐刀子的主,又何必还跑去受那个屈辱呢。”
贾玉娘反握住楚敬威的手,柔声道:
“妾身只知道人心是肉长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日夫人会被打动。我们相处和睦了,相爷于外边做大事时也能安心许多。”
楚敬威听了这话大为触动,深情的看着贾玉娘,字字情真意切:
“能得你这样一个凡事都为我着想的如夫人,当真是我楚敬威今生之幸。”
这二人浓情蜜意互诉衷肠,旁边站着的楚祚虽心里高兴却也不免尴尬,正当他有些不知所措时,突然瞧见不远处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定睛细瞧:
“前面那走着的可是大姐姐?”
贾玉娘循声望去,只见那身着淡粉色广袖裙的女子当真是楚嫣然无疑,而她身边陪着的就更是眼熟,就在刚刚还相谈过一番。
“嫣然。”楚敬威叫了一声。
楚嫣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在看到是楚敬威他们后,先是一惊,而后屈膝颔首行礼道 :“女儿给父亲请安。”
楚敬威看楚嫣然的眼神才终于有了慈父的样子,特别是对比楚月苒,就更觉这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儿乖巧得体
梅姑也分别给楚敬威与贾玉娘行了礼,特别是在目光与贾玉娘对上的时候,噙了抹别有深意的笑意。
贾玉娘当即心中了然,这‘偶遇’绝对不是巧合,只怕楚嫣然就是故意等在这里的。
至于目的,贾玉娘也想知道这主仆二人葫芦里再卖什么药。
“妾身没入府时便听闻大小姐端庄娴雅,有姑母当年的风采,今日得见才知所言非虚,当真是个标志的美人儿。”
“玉娘子谬赞了,嫣然不敢当。”楚嫣然虽然讨厌眼前这惺惺作态的女人,但听了梅姑的分析,也不得不强装出一副和善。
尤其是当着父亲面的时候。
“这条路是从你母亲院子往羽然堂去的,你也去看你母亲了吗,怎么方才没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