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听说多年前陈国国主走丢了公主，这几年坚持派人寻找，却怎么都找不到公主的身影。”苏大人朝两位恭维地笑了笑，又看向连锦程，“巧了，臣前几日看到公主被私藏在楚府，也就是宁王未过门的妻子府上。今日楚大人没来，宁王与她走得近，不知可否代回一句。为何是找寻到公主，知道陈国主来上京城却迟迟不禀报，莫不是为了揽功，有意囚禁吧。”
这话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不敢多说一句。
若真私藏公主，那会坏了两国的合作，宁王和这楚二姑娘可是犯了大错啊！
明帝凝了一眼连锦程，皱眉问道：“可有此事。”
不等连锦程开口，陈国主先道：“前些日子我让人查到点我女儿的消息，距离上京城很远，怎么可能在楚大人府上，应当是认错人了。”
“楚大人府上确实新带回一个女子，但这女子并未提及她是陈国公主一事。想来和陈国主说的一样，是苏大人认错了人。”
连锦程附和着陈国主，淡定将事遮掩过去，又看向苏商道：“既是陈国公主，苏大人是我朝大臣，怎对公主的容颜这么笃定？”
“其实是不是公主，不必这么周旋，直接从楚府将这位女子接到宫宴上便知道了。”苏商避开对自己不利的话，拱手看向明帝。
明帝也疑心他这能干的皇弟和那位不简单的女子对瞒着自己接洽陈国公主。
而这陈国国主这反应像是不愿找到自己女儿似的，可这么多年也确实派人四处找，从未放弃过。
莫不是这两人私下里将公主找到的事告知了陈国国主夫妇，而后利用公主做筹码，行不轨之心？
他越想越不放心，摆手道：“去将苏大人说的那位女子从楚府带进宫来。”
“一定要认清了人！”他想到什么，又不放心地提醒道。
待人走后，他又朝着顺公公招了招手。
顺公公走近，只听他在耳边叮嘱道：“去将钦天监一并请来。”
“是。”顺公公赶忙应了一声，悄悄溜出宴席。
他去唤人之前，差遣了个信得过的奴才，让他将皇上交代给他的事知会给楚月苒，这才放心去请人。
另一边，皇上派的人已经赶到了楚府，手里是带着苏大人提前准备好的画像来的。
“你若换了人便是欺君之罪，我与父皇和母后虽然多年未见，但都彼此知道我们相认会为对方带来多大的麻烦，绝不会露出破绽。”芸娘不想连累楚月苒和整个楚府，整理好妆容便去了。
楚月苒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便也没有再拦着，只是心中有些疑惑。
若此番有问题，顺公公为何没有将消息传给她？
她看着芸娘离开的方向，眉头越皱越深。
而芸娘的马车行了一会儿，到了宫门外停下，出宫传话的公公将腰牌卸下递给守卫，守卫接过来仔细地瞧了瞧，摆手示意几人通行。
传话公公瞥了一眼身后的女子，躬身道：“姑娘请。”
虽说这女子是从烟柳楼出来的，但若真是陈国公主，那之前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了，还是要敬重些。
芸娘拢了拢披风，朝着公公呢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跟着他往宫内走去。
宫灯照着，映着琉璃瓦亮晶晶的，融合着莹白的月光，打在树梢上，在青石板下留下斑驳印记。
走到宫墙尽头，原本寂静的路多了些声音，是从不远处气势恢宏的宫殿内传来的，里头灯火通明，让原本还能照清晰路的琉璃灯显得黯然失色。
那里便是芸娘要去的地方了。
她深吸一口气，又安静地往前走了几步，到了宫门口，心中愈发沉重。
但她要克制住一切情感，忘记自己陈国公主的身份，哪怕只是烟柳楼提内的烟花女子。
“奴才见过皇上。”公公带着人走到大殿中间，先跪下行礼，朝着身后的人使了使眼色。
芸娘也跪下道：“民女叩见皇上。”
她双手伏地，行的是大礼。
虽未抬起头，但听见声音便也能猜出眼前这人是谁，陈国国主藏在衣袖中的手拢了拢。
倒是陈国国主夫人有些绷不住了，多年未见的女儿，从前不敢找来相见，如今却突然见到了，也不知她过的好不好。
想到这处，人已经有些偏离座位，恨不得冲下去去抱着女儿。
陈国国主接过身旁人手里的披风，替夫人披在肩膀上，附在耳边小声道：“你可知方才细微的动作便能惹得他们怀疑，现在认回女儿，你这是在害她。”
“那我……”陈国国主夫人清醒了，稳了稳坐姿，轻声道：“那我不去了。”
“来不及了。”陈国国主小叹了一口气，叮嘱道：“你要像方才情不自禁地激动去见看清她的脸，不管是不是我们的女儿，都不能相认。”
陈国国主夫人明白了其中意思，逐渐冷静下来，待情绪高涨时便只是在戏中了。
她不顾众人的目光，冲到芸娘面前，捧着她的肩膀，激动道：“是我的女儿吗，是……”
她松开芸娘的肩膀，往后退了几步，失望地摇了摇头，“这不是我的女儿。”
而后又利落地转身，失魂落魄地往回走，等回到座位上，用帕子擦着眼泪，哭诉道：“不是我们的女儿，那我们的女儿到底在何处，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们身边……”
陈国国主安抚着她，“会找到的，会找到的……”
明帝一直盯着两人，原本有些怀疑，现在倒有些拿不准了。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楚府？与陈国是何关系？”他不想放弃，还想再试试，或许是刚才她低着头，烛火昏暗的原因，抬手提醒道：“抬起头来，让陈国国主和国主夫人再仔细瞧瞧。”
芸娘并未直接抬起头，而是先道明自己的身份，“民女是烟柳里的姑娘，不愿被苏商大人强卖，又身染重病，无一家郎中愿意为我诊治，唯有楚二姑娘不嫌弃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