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仅不嫌弃我的身份，还未赎身。我进楚府时，曾问过楚二姑娘，为何不像其他人一样对我避之不及。她告诉我，早些日子在圣上身边伺候时，圣上曾说过只要是他的子民，无论贵贱。”芸娘聪明，暗示道。
明帝听出这话是在夸赞自己，抬眸仔细看了看她，忽然不觉得她陈国公主了。
若真是陈国公主，竟会放弃气节，当着陈国国主的面对他如此卑微？
“你与陈国可有什么关联？”他又问道。
芸娘往前走了几步，仔细看了看陈国国主夫妇，藏在衣袖里的手微微拢着，面上不显出一点情绪来。
她收回目光，摇头道：“我与陈国没什么关系，也不敢肖想自己是陈国公主。”
“苏大人不能因为嫉恨楚大人，想法设法要得到我，就这般污蔑楚二姑娘。”她又看向苏商道。
苏商赶忙跪下解释道：“属下已经找到将芸娘骗到烟柳楼的人贩子，他招供说是从陈国将芸娘带过来的。这一桩桩的太巧了，臣以为还是要再查查。”
说完，他疑惑地看着陈国国主夫妇，饶是不解。
她母亲确信陈国公主就是这个样子，他当初为了保险起见，特意找了几个陈国人一起辨别，五一不说她就是陈国公主的。
这夫妇俩怎就不认自己的女儿了呢？
“去将你说的人贩子带过来。”明帝皱眉道。
苏商赶紧出去，让自己手底下的人把人贩子带到大殿上。
“等会儿我们问你什么你都老实回答，若是你能助我们找回陈国公主，那便能饶你一命。”苏商怕这人贩子不肯说实话，提醒道。
说完，他看向明帝，见上头的人点了点头，他这才放心看向人贩子问道：“你是从何处将芸娘带进烟柳楼的？”
“是从陈国。”人贩子眼珠子转了转，琢磨着苏商刚才说的话，只要找回了陈国公主，那他便能活着。
所以眼前这个芸娘，她必须是公主！
苏商俯身踢了他一脚，趁机小声提醒道：“待会儿，不管你说什么，都要帮我一起指认她就是陈国公主，否则你我都会死！”
这正合了人贩子的心意，他仔细看了看芸娘，又低回头道：“在来的路上她曾摔破了脸，幸运的是我们路上遇到个云游四海的神医，他帮我修复了芸娘的脸，但这也就让她的脸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那芸娘原本的样子你可记得？”明帝又问道。
人贩子点了点头，而后故作为难道：“不过草民就是个粗人，不会笔墨书画，所以画不出来芸娘未曾改头换面之前的样貌。”
连锦程听到这话，眉头紧皱。
不懂书画文墨的人，怕是都想不到要把芸娘之前的样子画下来。
他仔细打量了人贩子，在他手侧边看到一些厚厚的茧子，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这人当真是谎话连篇。
苏商配合道：“这个不难，只要找几个见过陈国公主的陈国人当面对峙便是了。”
“不知陈国国主可曾记得五年前，您和国主夫人曾带着公主一起游街示威？”他又看向陈国国主夫妇问道。
陈国主与夫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看来这人手上真有真正的陈国人，当年游行惊动全城百姓来看，知道他女儿容颜有不少人。
这几年陈国流向他国的人也不少，难免没有见过女儿的人。
所以这个时候更不能隐瞒此事。
苏商笑了笑，而后拱手道：“前些年刚好有几个陈国人迁到上京城行商，不偏不倚看过公主容颜，可让他们画上公主容颜，让这人贩子辨认便是。”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是想不通这陈国主夫妇为何不认自己的女儿。
怕是多年不见，连自己女儿的容貌也模糊了。
想来想去，还是这个理由有说服力。
“去将他们带上殿上来。”明帝摆手道。
他看了一眼陈国主夫妇，竟真捕捉到一丝紧张来，看来这芸娘有八成是他们的女儿。
他们不认自己的女儿，莫不是有什么苦衷？
若是利用这个苦衷做把柄，那签约一事的主动权便在于他了。
苏商应了一声，即刻将提前带在宫外候着的人召了进来。
三人低着头走到大殿上，磕头行礼道：“草民见过皇上。”
“上头这两人你们可认识？”三人又转向陈国主夫妇，尴尬地点了点头，齐声道：“这是陈国国主。”
明帝点了点头，命令道：“将你们见过的陈国公主画下来吧。”
三人齐声应着，就看顺公公带人端上来的笔墨宣纸，还有一个个小方桌搁在他们前头，三两个小太监为他们研磨。
三人相视一眼，一起执笔画着。
不远处的陈国国主夫妇看着，不禁攥紧手了，心下决心，不论他们画的是不是真的，都不能认回女儿。
虽是如此想念，两人还是屏息以待。
一炷香过后，三人同时搁下笔，拱手道：“草民已经画完了。”
“你去看看。”明帝挑了挑眉，看向人贩子。
人贩子谄媚地应了一声，赶忙去见三人的画，而后又扑通跪下，“回皇上，芸娘之前的长相就是画像上的那样。”
“他们三人画的也是同一个人！”苏商将其中两幅画拿了起来，展示给所有人看。
陈国主夫妇看了一眼，见压根不是自己女儿，长舒一口气。
他们又瞧了瞧那三个人，心中讥笑，这三人怕也不是什么陈国人。
“把画拿给陈国主和国主夫人瞧。”明帝怕这两人看不清楚，吩咐道。
苏商赶忙将画拿到两人面前，激动道：“您们瞧瞧，这就是公主，您们的女儿。”
只要他帮他们找到女儿，那他便是他们的恩人，签下协议的事也会多听他的话了。
陈国主又仔细看了一眼，将画拂开，怒道：“看来你们是无意和我们陈国议和，所以才会几次三番羞辱本国主的女儿！”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苏商愣主了，反应过来后，紧张问道。
陈国主站起身，大骂道：“你找一个烟花女子冒充本国主的女儿还不够，还要几个假陈国商人来羞辱我陈国留不住人。”
“今日这宴会没必要进去了，本国主和夫人会即刻离开京城。”他看向国主夫人，牵起她的手，两人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