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苒点了点头，有些乏了，“既然知道他们没什么事，我们也早些歇着吧。这几日我们要日日陪着母亲身边，母亲本就不舒服，我们不能再以一副疲态去见她。”
“是。”玉簪应了一声，帮她将幔帐放了下来，然后回到烛火边，见她躺下，吹熄了一根蜡烛，缓缓退出了房间。
楚月苒辗几回，也入了梦。
咚咚咚——
不知过去多久，房门被猛烈地敲打着。
“何事？”楚月苒被吵醒，皱眉问道。
玉簪在急道：“宫里忽然来了人，说凌妃娘娘难产，顺公公来接您进宫去瞧瞧。”
楚月苒眉头皱的更深了，太医院不是有个对女子难产颇有医术的冷太医吗？他是一直住在宫中的，这会儿应该叫他啊？怎么会隔了这么远来叫她？
况且现在已经宵禁，从未有人在深夜被放行入宫的！
她一边琢磨，一边换身衣裳，打开门让玉簪进来。
玉簪带了三两个丫鬟，捧着梳洗之用进来。
“今日宫里出大事了，听顺公公说，太医院的太医被换成了京城外的郎中，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玉簪一边为她盘发，一边将顺公公的话告诉她道。
楚月苒眸色微惊，竟有人敢在宫内行偷梁换柱之事？
她来不及去想是谁，只知道眼下正有两条人命等着她。
“不必用朱钗和着妆了额。”楚月苒推开玉簪的手，猛然起身，裹紧了披风便楚府大堂走去。
这会儿楚敬威陪着顺公公在堂内等着，连连打了几个哈欠。
“二姑娘，您可来了，快随奴才进宫吧，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顺公公上下打量着眼前人，见她衣着简朴，一边往前引路，一边道：“今儿个委屈姑娘了。”
楚月苒快步跟在他身后，摇了摇头。
上宫中来接的马车之前，见玉簪不放心在后头送着，她叮嘱道：“看顾好母亲，盯好她身边的人。在我回来之前，别出什么岔子。”
“小姐放心，奴婢明日一早便去夫人房中守着。”玉簪见主子上了车，还是不放心地喊道：“小姐也要万事小心。”
马车在昏暗的大街奔驰前行，一路颠簸，很快便到了宫内。
因关系两条人命，宫门不仅为她破例打开，马车也允着在宫内行驶，停靠在凌香宫内。
里头传来混杂的声音，叫喊声，哭声……
楚月苒寻着声音走了过去，见明帝在外站着，赶忙上前行礼。
“不必行礼了，你且先进去看看凌妃吧！”明帝摆手催促道。
楚月苒微微颔首，即刻推门而入，里面传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娘娘如何了？”她快步走过去，问道。
一旁接生的稳婆吓得声音沙哑，回道：“娘娘方才晕过去了，恐怕凶多吉少了。”
楚月苒探了探凌妃的鼻息，一息尚存，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铃铛，递给身边的婢女，“拿去点上，放到凌妃的鼻息前。”
这是她为难产女子调制的回魂香，能将她这一气引度过的更长些。
“去打热水来，越多越好！”她见凌妃的手动了动，又催着身旁其他闲着的人道。
原本木讷在原地的人听了吩咐，陆续出去打来了热水。
啊——
药香起了作用，凌妃突然发生一阵呼喊声。
“太医，救救我的孩子……”凌妃艰难道。
楚月苒握住她冰凉的手，提醒道：“我会尽力救你的孩子，但不能只靠我一个人。我需要你帮我，接下来这段时间，你要坚持住，绝不能睡去。”
“好，我会坚持……”凌妃点头道。
楚月苒见她们擦拭了伤口，露出雪白的肌肤，她隐隐透过那处看到孩儿的头，眸色渐渐明亮起来。
“不是难产！”她长舒一口气，而后又紧绷起来，又从衣袖中取出一方帕子，缠着木棍放入口中，提醒道：“一开始会有些疼，慢慢便会缓解。你莫要害怕，要多坚持会。”
凌妃咬着木棍，点了点头。
楚月苒从药香中取出针线，还有一把经过多次消毒的剪刀，在她处切开一个口子，迅速按凌妃因痛而往上踢的腿。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双腿渐渐安分下来，孩子的面目越来越清晰，她顺势将其拉了出来。
“哇哇哇——”一声清脆的啼哭声响彻整个大殿内，只听里外头都传来激动的声音，“生了，生了，娘娘生了！”
只是，事情还没那么快结束。
楚月苒命人将孩子抱到一边，开始为凌妃缝补伤口。
这会儿她喂给凌妃的麻沸散已经起了作用，因为她入手的很顺利，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完成。
为其清理好伤口，候着的丫鬟们也将周围收拾干净。
“姑娘，娘娘睡着了。”一旁的贴身丫鬟灵儿轻声提醒道，然后扶着她道：“您今儿个也累了，奴婢扶着您到偏殿歇着吧。”
楚月苒摆了摆手，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提醒道：“娘娘虽然已经诞下孩儿，但人还未脱离性命危险，必要再守一个时辰。若是无事，我才能离开。”
“你将这原话也替我出去告诉皇上一声。”她想到什么，吩咐道。
灵儿应了一声，赶忙出去传话，然后赶了回来，“皇上已经回去歇着了，说是明儿个再来看娘娘。皇上赐您一方贵妃椅，让您躺着守娘娘。”
说完，几个太监将明帝赏赐的贵妃椅搬了进来，而后默默退了出去。
楚月苒坐在椅子上，明明得了恩赐，她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凌妃娘娘年纪轻轻办入宫生子，还遇到了这样的事，一定能怕极了。
可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又有许多朝政要处理，怎会留下来守着她呢。
这天底下又有多少女人是这样的……
楚月苒不敢去想，昏暗的灯光下瞪圆了眼睛，即便很累，也不敢轻易睡着。
一个时辰过后，凌妃缓缓醒了过来，虚弱地唤道：“孩子呢……孩子……”
“您生了个小皇子，足月，白白胖胖的，这会儿已经叫人抱下去好生养着了。娘娘身子还未恢复，所以得缓个几日才能见到小皇子。”灵儿跪在床边道。
凌妃放松下来，笑着说道：“有了这个孩子，我的母族便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