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讲究啊?”
墨绝却只看着那师爷,不再开口。
府尹见状只得去催师爷:“到底是什么讲究啊。”
师爷心中暗暗叫苦,这得罪人的事怎么就落到自己头上了……
罢了,只得任命开口:“这普通的锦缎是没有暗纹的,富贵人家会多些讲究,为了不影响花色,便会要求这绸缎铺在锦缎上绣上一层暗纹,乍一看是看不出什么的,但一反光,这暗纹便会显现出来。”
顿了顿,他又嗫嚅着开口:“这同一时节,每家每户要的暗纹都不一样,这个要花草,那个要虫鸟,所以单凭这个,就可分辨这布料出自哪一家……”
“那这元宝暗纹是哪家的?”
“这元宝暗纹……”师爷偷偷瞄了一眼丞相,见他面色无异才继续道,“是今年开春,丞相夫人专门去暖春阁订制的。”
“丞相夫人?”
墨绝脸上佯装着震惊的大呼:“师爷的意思是,这布料乃是出自丞相府?”
“你说什么?”
一听这事牵扯到了自己身上,丞相瞬间有些坐不住了。
“丞相,这布料乃是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这……”
墨绝的眼神在丞相和那丫鬟脸上来回转,这用意不言而喻。
登时,丞相恼羞成怒:“齐王看我做什么!”
“丞相莫不是贼喊捉贼?一面安排刺客谋害自己的女儿,还栽赃于本王的爱妃,好借机在朝堂之上向本王发难,让皇上责令停建避暑山庄;一面又与这丫鬟一唱一和,在此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佯装深情!”
“你……你胡说什么,本相怎会谋害自己的女儿!”
墨绝见他已是气的两眼发红,面上笑意不掩,也学着他的样子道:“丞相,有失风度。”
见他三言两语便将丞相安排了个明明白白,尹千落也是被这一顿操作惊掉了下巴。
这人睁着眼说瞎话,真是一点不脸红,她不禁心里暗暗竖了个大拇指,是在下输了。
“府尹大人,如此便可结案了?”
“嗯……”
府尹迷迷瞪瞪地要去抓惊堂木,却又听见堂下不知谁喊了一声。
“她醒了!”
尹千落的心一下又揪起来,转头便见那脸上有痣的丫鬟,此刻竟悠悠转醒,似是有些迷糊,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便在尹千落身上堪堪停住。
“尹千落?”
开口嗓音沙哑,只一句,便被墨绝一掌劈在后颈,她眼一翻,再度昏睡过去。
尹千落却仍是心跳如雷,面色隐隐有些发白。
“醒了就起来。”
墨绝端坐在马车的另一侧,见尹千落还闭眼努力装出熟睡的样子,睫毛却颤动着抖不停。
现下被他戳破,尹千落也不好再装下去,只得打着哈欠缓缓起身,装作刚睡醒的样子。
墨绝就掀着眼皮,一动不动的盯着她,见她自己小声嘟囔着“怎么睡着了”,随后便正了正身子,端坐在他对面,倒是半点都没有要跟他搭话的意思。
“本王辛辛苦苦救爱妃于危难之中,爱妃便是连个谢字都不说么?”
尹千落暗暗汗颜,您就去京兆府喝了几盏茶,而后说了几句话,这也太辛苦了哇。
心里吐着槽,面上却娇笑开来:“王爷说笑了,臣妾这不是正要说,就被王爷抢先一步了。”
“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墨绝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理她。
尹千落见他转了头,这才松了口气,生怕他会开口追问那丫鬟之事。
她还是想不明白,那丫鬟怎么会在墨绝手里。
“这事真是丞相所为?”
墨绝闻言又是一眼扫过来,那目光似是要将她的灵魂也看个透彻。
“揣着明白装糊涂?”
“啊……王爷在说什么,臣妾当真是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墨绝见着她这无赖模样,心中竟有些异样感觉,喉结滚动,“那便由本王来告诉你?”
“好啊,王爷英明神武,自然能与臣妾讲个清楚。”
见她不停地给自己戴高帽,墨绝挑了挑眉,寻思着她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其实尹千落哪里是在算计他,分明是想快些转移话题,省得他心中起疑又说起那丫鬟的事。
“爱妃是何处不明白?”
“那柳氏当真是丞相的掌上明珠吗?”尹千落还是觉得这事并不像丞相说的那样,如若真是掌上明珠,又何至于在王府受那么多委屈,柳氏不愿言明,那红叶又不像是个守得住话的。
墨绝轻笑了一声,看着她道:“自然不是。”
果然,她就说嘛。
“他这么做是为了打压你?”
墨绝对这话倒是不置可否,只轻轻点了头。
“你可以这么认为。”
“是丞相的手笔吧,想借着爱女惨死向你讨个说法,你若拿不出他满意的筹码,便要在皇上面前告你一状,左右你进退两难,他总归是得益的。”说着,她眼神暗了暗,兀自低声道,“连退路他也早已经想好了,让那红叶栽赃于我,我虽然是个宠妃,但名存实亡,拿来替罪最合适不过,正好……”
墨绝倒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通透,但是看她不说了,又饶有兴趣的追问下去。
“正好什么?”
尹千落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瞪向他颇有些怨气:“正好你打着我的名头建的避暑山庄,也会因此而停工。”
墨绝目光微闪,也不开口,只端详着她。
“不过为何要扯上纪柔?”
方才那场闹剧,以丞相气急败坏之下,要求责罚纪柔为结尾,如此一来,纪柔的日子便也是不好过了。
这一点尹千落没想通,想要达到目的,只拉她一人下水便足够,又何必咬着纪柔呢。
“纪柔母家官从一品大学士,虽是虚职,但声望已隐隐有盖过丞相之势,丞相本是想借柳氏之死发难,手中多一些与本王争斗的筹码,却没想到这纪柔被你阴差阳错拉下了水,他自然乐得借此机会加以打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