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稳稳当当,一路行驶到了金和坊的门口,刚一下车,尹千落便顿时明白了为何翠兰会对此处赞不绝口。
放眼望去,这茶楼一共三层,正中间悬着一块巨大的红匾,上面用混了不知多少斤金粉的墨,题着“金禾坊”三个狂草大字,红底金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无疑彰显着这茶楼的通天贵气。
尹千落看着那快赶上自己高了的字,暗暗吞了下口水,“翠……翠兰。”
见她叫自己,翠兰忙凑过来:“怎么了侧妃?”
“这茶楼是谁家开的?”
“啊,这……”翠兰似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认真地想了许久,最后有些羞赫的挠着头道,“这奴婢也不知道。”
“算了,管他呢!”
尹千落倒也没为难她,翠兰也不是百科大全啊,哪能什么都知道,她上前抓过翠兰的手就往里面走,心中窃喜,这茶楼一看就很贵,那味道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甫一进去,就有小厮迎了上来。
“二位姑娘,可是来咱们茶楼吃点心的?”
对上那小厮打量的眼神,翠兰一步冲到尹千落前面,唬着脸道:“你可瞧清楚了,这是咱们齐王府的尹侧妃,才不是哪家姑娘!”
那小厮一听,态度顿时恭敬起来,点头哈腰的赔笑道:“原是尹侧妃,请恕小人眼拙,近日来寻这青芜先生的姑娘实在太多了,小人是不胜其扰,这才冒犯了,姑娘可莫要怪罪!”
“哼,你且知道便好,还不快些安排个好些的包厢与我们,饿坏了侧妃你可担得起?”
那小厮也看出她是故意装着凶狠的模样,顿时心里也不紧张了。
“瞧姑娘说的,这不是应该的吗,二位且随我来,我定要安排个最好的包厢!”
翠兰轻哼了一声:“惯会油嘴滑舌!”
那小厮嘻嘻一笑,便转身在前面带路。
这茶楼的一楼是个大通间,中央有一处方形的台子,素日里会有些舞曲演奏,围绕着这台子,四处摆了些桌椅板凳,因为是通间,坐的也都是些爱热闹的寻常百姓。
二楼和三楼呈“井字形”的结构,每层都是独立的小间,各包厢之间由方形回廊连接,在回廊之上,便可看见一楼大厅的演出台。
依着金禾坊的规矩,二楼的客人地位最为尊崇,立在回廊之上,演出台的概况便一览无余,视角也相对持平,而若在三楼,因为角度过大,看起来便稍稍有些费力了。
这小厮直接将她们带到了二楼正南的那雅间。
装修尚且不必说,光看位置便是极好的。
南面是大尺寸的落地窗柩,采光极好,往外,因为这金禾坊位于“丁”字路口的唯一交叉点,乐康街上从南到北的热闹景象便是一览无余,再出了门,回廊上见的便是演出台的正面。
见他没糊弄,翠兰满意的点点头,转头看到尹千落悄悄地朝自己比了个大拇指,顿时还有些不好意思。
小厮捧了一个褐木的托盘过来,揭开上面的红绸,盘里是一沓薄薄地铜签。
他将托盘推到尹千落面前,恭敬道:“这是咱们店里的茶点样式,您二位且看着,若是相中了哪个,将签子扔到那筐子里便可,待会儿自有人来取。”
随着他指过去的方向,尹千落便见那桌角还摆了个小竹筐。
那小厮介绍完便退了出去,留下尹千落和翠兰二人看着那铜签。
“芙蓉酥,来一个。”
“枝心卷,来一个。”
“马蹄碎切糕,来一个。”
……
“比翼相丝,来一个。”
尹千落说着,将最后一个签子也扔进了竹筐。
她一个个签子看下来,竟每个都想尝一尝,到最后,那签子全都进了竹筐,将一旁的翠兰看傻了。
“侧妃,是不是有点多……”
尹千落以为她是怕带的银子不够,冲翠兰一摆手,豪气道:“怕什么,记王府的账!”
翠兰本还想好要劝说的话,就这样被她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了。
尹千落心里得意地一笑,左右是记在王府的账上,她今天便要吃个痛快,还要打了包带回去,一定要花光墨绝的钱,气死他这个王八蛋!
很快便有小厮上来取了那竹筐,尹千落心情甚好的还在窗边看了会儿乐康街上的繁华盛景。
“叮——”
突然一下,外面一阵紧锣密鼓,尹千落忙跑到连廊上去看,翠兰见她这样焦急,只在赶紧跟上去,还在后面喊着,“侧妃,慢些!”
二人跑到长廊上一看,楼下已然有许多小厮,开始往那演出台上搬东西。
“翠兰,他们在做什么,难道是有什么演出吗?”
翠兰探着头往下看了半晌,突然抓起她的手兴奋道:“侧妃,真是太好了!”
“怎么了?”尹千落被她弄得有些懵,只得跟着她的目光向下看去,却是什么也没看见。
“侧妃,今日这是让我们赶上了,青芜先生又来了!”
“什么青芜先生啊?”
方才在楼下时,那小厮便说,最近来茶楼寻这青芜先生的女子实在太多了,他不胜其扰这才冒昧了。
想着,尹千落心中更是好奇。
这青芜先生,到底是何许人也?
“侧妃,侧妃,您往这边看!”
翠兰见她还在往那演出台上张望,紧忙拉了她一把。
尹千落顺着翠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楼大厅的东侧,即是演出台正对面的右侧,已然支起了一扇屏风。
越过那屏风的空隙,便隐约可看一袭雪白衣袂。
想来便是那青芜先生了。
“这便是你说的那先生?”
尹千落记得,翠兰在马车上说过,这茶楼有一白衣先生。
“嗯嗯,正是此人。”翠兰眨着眼睛看向她,点头如捣蒜。
见她分明是想要说,却又努力忍住地模样,尹千落只好装着感兴趣的口吻,继续追问下去。
“此人可有什么来头?”
翠兰登时认真道:“侧妃,青芜先生的名头可大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