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千落秀眉一挑:“那又怎么了?”
语气平淡,全然未觉得不妥。
来就来呗,怎么着前厅她还不能来了吗,他来了自己就要给他腾地儿不成!
“看了您一眼又走了……”
尹千落顿时心中一滞,随即她下意识朝门口看了一眼,似是负气一般开口:“走便走了罢,不然还要怎样!”
“侧妃……”翠兰小心翼翼瞧着她的脸色,“您同王爷还在吵架吗?”
原当下人的,不听主子墙角便是最本分的事,那日墨绝去了她便在院子门口守着,可饶是在院门外,也是多多少少也听见了点动静。
见墨绝脸色铁青地出来,她便赶紧跑进了屋,却见尹千落坐在地上,神情错愕,那脸上、眼中皆是红肿,翠兰顿时心疼不已,尹千落却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出来,对她说没事。
看今日这般,该是还没和好罢。
尹千落摇摇头,明显是不愿意多说,转头又对那小厮道:“我便送你出去吧。”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
那小厮方才也看出来这情形有些不对,本这种权贵的家事,他是不便插言的,但思索了半天,他还是决定宽慰尹千落两句。
“尹侧妃且莫要往心里去,王爷或是心情不好罢了,待您还是极好的,您把那衣裳给王爷看,王爷定然欢喜。”
尹千落见他抬手指着那托盘,顿时却觉得那红绸有些刺眼,但面上还是努力扯着笑对那小厮点了点头。
本欲同那小厮一道出前厅,她便回院子去了,谁知刚迈出门口,那纪柔就迎面走来,一旁还跟着大丫鬟香云和一美妾。
“哟,这不是暖春阁的小李吗,今日也来送衣裳?”
那小厮见纪柔来了,也恭敬一拜:“王妃您吉祥。”
本不欲掺和这王府之事,想着问个好就走,却被那纪柔挡住了去路。
“这是给谁送啊,本王妃今日可未曾订衣裳啊?”
说着她便越过那小厮,向他身后看去,瞥见翠兰手中的托盘时,掩着嘴故作惊讶地开口:“呀呀呀,莫不是给尹侧妃送罢?”
感觉到纪柔与尹千落不对付,那小厮额上已是冒了虚汗,只得连连点头应着:“正是正是。”
“尹侧妃,这倒是好兴致,还有心思做衣裳。”说着她已经转到了翠兰面前,那香云也是紧跟其后。
“且与本王妃也看看,到底是什么好花色!”
翠兰方才听那小厮说,自是知道这衣服贵重,见纪柔伸手欲将那红绸掀开,连忙往后退了半步。
纪柔没想到她敢躲,登时眼中冒火。
“你这贱婢做什么,反了你了!”
话音刚落,那香云就冲上去扇了翠兰一巴掌,翠兰脸上吃痛,手却捏紧那红绸丝毫未松。
“香云,给本王妃掀开!”
“是!”
香云拽着那红绸便要揭下来,翠兰心中一急,将头也压在那红绸上。
“这是侧妃的,你不能动!”
“你说不能便不能,我偏要动得!”
说着,香云又要抬手去扇她,刚扬到半空却被捉住,转眼就见尹千落寒着脸。
“够了!”
尹千落一把将她的甩开,那香云竟一个趔趄,差点撞进一旁的冬青里去。
见众人的目光被吸引到那边,纪柔却趁机一把将那红绸扯下来,翠兰反应不及,那衣服便露了出来。
“男人衣裳?”
纪柔愣了一下,随即便迅速反应过来。
“这锦缎可真是不错。”手指轻轻在那衣裳上划着,她脸面上的笑得意又讽刺,“尹侧妃,这莫不是给你那情夫做的罢,看这精致模样,当真是心中所喜,若是对王爷,怕是不及这十分之一的用心罢!”
“这是给……”
翠兰刚想开口解释,却被尹千落打断。
“便是给我那情夫又如何,王妃却是想有,便也不见得能有罢。”说着她也不顾翠兰拉自己的手,只盯着纪柔,眼睛黑白分明。
“王妃还真是可怜,嫁了王爷,王爷却看都不看你一言,连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都没有,而我就不一样了,不仅有王爷宠着,还有情人念着,如此看,倒真是比你好太多呢!”
尹千落早就算准了纪柔,方才是故意拿话戳她的痛处。
果然,纪柔顿时红了眼,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那神情,真是恨不得上去撕了她。
“你说什么!你这贱妇,你……”
尹千落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我便又如何?”
“你红杏出墙便罢,还如此不知羞耻,你就该被扒光了吊死在那城头之上,死了也要遭受世人唾弃!”
纪柔这言辞之恶毒,另那小厮都皱了皱眉头,而尹千落似是罔若未闻,笑得愈发娇艳动人。
“可惜啊,我便是不能如你的愿呢,红杏出墙又如何,王爷还不是纵着我在这府中,你是王妃又如何,还不是只能气得干瞪眼!”
“你,你!好啊,你当真是不要脸到家了,今日就算是王爷责罚,我也定要将你赶出府去,除了你这祸害!”
纪柔似是被她气疯了一般,行为有些癫狂,转头对着香云吼道:“去,将本宫与王爷成亲时,圣上钦此的那对玉鸳鸯拿出来!”
一听她要动那御赐之物,香云也是面上慌张开来,匍匐在地上拽着她的裙角。
“王妃,使不得啊!”
纪柔气得跺了一下脚,堪堪未踢到香云身上。
“让你去你便去!”
“是……”
见她铁了心,香云只得颤巍巍地点了头跑开。
尹千落一直冷眼瞧着她,见了这般,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
纪柔虽是怨毒,但对墨绝向来是唯命是从,墨绝说一她不敢有二,今日竟不惜忤逆他,也铁了心要将自己赶出去,该是爱惨了墨绝,容不得他受半分玷污。
可是又有何用,墨绝不爱她。
不爱,自然不会懂。
这些情谊与他,不过是嗤之以鼻、无关痛痒罢了。
情之一字,不外乎嗔痴怨怒,却有人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