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锦拧给兜兜喂蛋羹的时候，小家伙的嘴角也总漏出来，她就捏着勺左边一刮右边一刮，哪边漏就刮哪边，再送嘴里。
顾啸的手顿了下，那一勺粥靠着碗边磨来磨去，像是在想什么。
姚锦泞看了看他，想说什么，脑中划过一个人，尴尬的闭上嘴唇。
顾啸高高在上，以他的身份当然不用照顾什么人。
但也有例外。
唐念芸……
她姚锦泞凭什么以为自己是那个唯一？
姚锦泞的眸中划过自嘲，看到陷入回忆着的顾啸，她甚至有点同情他。
以前她说顾啸立深情人设，男人那么好的条件，哪里需要为一个女人守身？
很多男人死了老婆，不到三个月就有别的女人了。
可一路接触下来，她觉得顾啸是真的很爱唐念芸。
爱屋及乌，连江乙微都照顾的那么细心周到，宝贝一样呵护着。
姚锦泞泛起酸楚。
不能苦笑，不能嬉笑，不能哭笑，不能嘲笑。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样的表情，把这个话题跳过去。
病房里一片的沉默。
姚锦泞突然不觉得饿了，她望着天花板，等什么时候顾啸从怀念里回来。
过了会儿，顾啸才将那勺冷透了的粥送到姚锦泞嘴里。
是鱼片粥，冷了有点腥。
但姚锦泞这时候哪敢说什么，他送她嘴边，她就张嘴吃。
一来一回，一碗粥倒也消耗得快。
顾啸将空了的粥碗丢进垃圾桶。
姚锦泞听到“笃”的一声，声音有点沉闷，想来他丢的动作挺重。
她也不指望顾啸想起来给她擦嘴，自己把嘴唇舔干净了。
顾啸转身时，正看到姚锦泞伸着舌头舔唇，小猫似的。
尴尬的对视。
姚锦泞缩回舌头，哈哈干笑两声，没话找话：“粥挺好吃的，在哪儿买的？”
“还饿？”
姚锦泞忙摇头，只是脖子一动就疼得皱眉。
缓了会儿，她轻轻的叹息，低缓道：“顾总，那一晚我们之间真没发生什么。我顶多就是缓解了你的不适……”
看到顾啸恼怒的目光，她后面半句话越说越小声。
可总不能让顾啸以为欠了她什么吧？
姚锦泞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如果顾总真的觉得过意不去，或是想买通我闭嘴，再也不提那件事，要不然你就放了我，新隆里那个项目找别人吧？”
“你看我都伤成这样了，不知道要耽搁多久呢，那不是拖缓项目进度么，你说是不是？”
姚锦泞堆着笑，想把那麻烦事给推了。
就此别过吧，别再有联系，别再见面了……
欠他的，她已经偿还，只想过自己安静的生活。
她的心里，也不会再对他生出任何幻想。
顾啸不明白她眼睛里变来变去的是什么。
怕他？
敷衍他？
想跑？
那为什么眼睛里的光越来越黯淡，像是熄灭的火柴？
那暮霭沉沉，没有生气活力的模样让他看得不舒服。
顾啸提醒她道：“姚锦泞，你觉得签订的合同是随时可以撕了的？那合同的意思何在？”
姚锦泞被他怼得鼓起了腮帮子，想辩驳但没有立脚点。
她自己都说了，让他别在意那件事，就没有可以跟他讲条件的资格。
这时候乔岸进来了。
看到两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目光来回的在两人之间扫视。
顾啸咳了一声转头看向乔岸，乔岸忙收起吃瓜表情，正色道：“警察已经抓到了肇事司机，他指控是收到了洛子欣的指使，等候在茶楼附近。”
“他的手机里有姚锦泞的照片，确定了人才开车撞上去的。”
“他说只是吓吓姚锦泞，没有收很多钱。洛子欣被人当面指控，警方已经确定把她扣押，即使是洛宏福也不能把她保释出来。”
“还有那个何译，包括张主管等人，也都一并进去了，等他们全部都审完，估计还要等一段时间。现在余英卓也在回北城的路上。”
“这次，事情会有一个彻底的解决了。”
说着，乔岸看向姚锦泞，继续道：“连同余英卓的那件案子，也可以翻案了。”
姚锦泞对他笑了笑：“谢谢乔助理。”
她想了想，“你再帮我一个忙，去我家里跟孙阿姨说一声，我这几天出差回不了家，让她照顾好我儿子。还有颜钰……”
姚锦泞不想让颜钰知道她被车撞了，可颜钰也牵涉在案子里，警方会找她谈话，瞒不住她的。
那就这样吧，她没别的交代了。
乔岸答应帮忙传话，这时候顾啸却拿起她那支碎屏手机：“你去给她换一只新的。”
乔岸瞧了眼那蜘蛛网似的手机，特意拿纸巾包起来，怕划伤他的手指。
可能就是这手机救了姚锦泞的腰，要不然以那车速撞过来，她的腰伤还要严重一点。
乔岸走了。
姚锦泞看了眼顾啸，看他还没有走的意思，说道：“顾总帮我请个护工就可以，过几天我就能出院，哪好意思让顾总一直照顾。”
“你想多了。”顾啸的声线沉稳，没有什么感情，全是公事公办的冷硬，“我只是想再说一声，颜钰的事情解决，你该把心思放在新隆里的那件事上了。”
“别以为躺着就什么都不用做，手脚不能动，脑子还能用。这几天费些心思，想想怎么说服那些人搬走，脑子里有个完整的计划。”
男人修长的手指戳了戳自己的额头，面无表情的对她表示要动脑。
姚锦泞要不是怕疼，已经跳起来了。
不愧是资本家，压榨起别人，丝毫没有同情心，她都这样了，竟然还想利用她唯一灵活的器官！
果真是榨干劳工的最后一滴血啊！
姚锦泞愤怒的瞪着他，咬牙道：“顾总，请问您给北城缴纳了多少税啊，北城的繁荣，一定有您的一份大功劳吧！”
顾啸丝毫不脸红，一本正经的回答：“确实。”
花裳集团一年几百亿的缴税，抵得上一个四五线城市的税收了。
姚锦泞噎得差点断气，心想她刚才明明喝的是粥，怎么有种被夹生米饭噎到的感觉！
顾啸看她气得面红耳赤，终于不再是惨白毫无生气的脸色，眼睛里全是刀光。
嗯，终于不是毫无生气的模样了。
男人背着手踱步离开。
姚锦泞深呼吸几次才压下愤怒。
滤镜，以前觉得他好，全是恩情滤镜美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