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姚锦泞不说话。
姚锦泞跟他对视了会儿,感觉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没那么狠了,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看得她心虚,心跳加速,不敢跟他对视。
她眨了眨眼,撇开眸子。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尽量将过程说得简单,说自己没有做出任何牺牲,跟他没有过肢体接触……这样,他们就没有关系,他不用纠结什么,也不会觉得背叛了唐念芸,或是江乙微。
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样的说辞很好,谁也不欠谁,再见面也不会尴尬。
顾啸看着她垂下的眼睛,似是在回避什么。
聪明人都懂。
她有她的尊严,他有他的体面。
这样的回答是最好的。
他最好也在这时候打住,不要再往下深究,以免自己的思维被打乱,他的情绪被影响。
可,身体里深藏的执念像是一根刺一样一直扎着,不除这根刺,他无法获得彻底的平静。
男人望着姚锦泞:“如果只是这样,说清楚就好,何必删除监控,遮遮掩掩?”
“你帮了我,有这把柄,你可以从我身上获得很多好处,没道理你不想要。”
毕竟她是连不经意的擦吻都可以拿来要挟他的人。
姚锦泞早就想好了对策,无奈的笑了下道:“这可怪不了我,得问你啊。”
她对着顾啸,要保持冷静的头脑,让自己的谎言听起来没有任何错漏。
可心里其实是一片兵荒马乱。
她只能用还能活动的手指轻轻的刮身下的床单,让自己看起来轻松自在,没有虚言。
“……我本来想,撞到顾总这么尴尬的事,说出去多丢脸啊,我又是个孕妇,对我自己名声也不好。就想让事情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了。”
“可顾总偏偏说丢了手表,找双鹿酒店问责。如果那时候我说我去过你的房间,那我可就说不清了。几百万的名表,我怎么赔得起?”
“那时候何译看到监控,说看到我从你的房间出来……你不知道,那时候我都吓死了。”
说到这里,姚锦泞还夸张的深呼吸,等平静下来才继续说下去。
“我解释说我没拿你的手表,他相信我,说已经帮我删除了监控,让我也别对任何人提起,等风头过去,事儿也就结束了。这件事就只有我跟他知道。”
“何译是我的师兄,以前就经常维护我,帮我的忙,我也怕事儿,就相信了他。”
“谁知道他删除监控,还有其他用意。”
姚锦泞在听完红叶的叙述之后,才知道何译这么热心的帮她,是想隐瞒他跟姚慕茵睡了的事,他怕惹上顾啸,被顾啸报复。
而姚慕茵也想压下这件事,不想被顾啸退婚。
姚锦泞将前后事情串联起来后,笑得格外惨然。
其实姚慕茵一直都知情,那天晚上是她去帮了顾啸。
难怪那天梁文娜急着把她叫回姚家老宅;难怪姚慕茵看到她时就冲上来打她,害得她早产。
一切都是那一晚。
是姚慕茵自己作死,企图给顾啸用药,怀上她的孩子……
姚锦泞抓紧了身下的床单,闭眼压下心底的愤怒。
这一笔帐,她也会从他们的身上讨回来的!
顾啸平静的听完她的讲述。
听起来天衣无缝。
“就这样?”
“摁,不然你以为呢?”姚锦泞一脸坦然,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坦然淡定。
顾啸微眯着眼盯她,姚锦泞哈哈笑两声,打断他的严格审视。
“顾总不相信,难道你在期待跟我发生过什么吗?”
她学殷雷调戏女孩子那样笑,贱嗖嗖的。
顾啸冷着脸白了她一眼。
姚锦泞撇撇嘴,收敛起笑。
顾啸没离开,也没说话,坐着摆弄手机,姚锦泞偷偷瞟他一眼,不知道他是在处理公事,还是让什么人再查一遍。
姚锦泞闭眼继续酝酿睡意。
睡不着。
真特么疼啊,跟她生孩子差不多疼。关键那时的疼痛集中在肚子那一片,现在是手指骨头,脚骨头都在疼。
不是说只是小伤吗?
动也不能动,肌肉都在酸疼。
姚锦泞默默的扛着浑身的痛感,想早知道代价这么大的话……
轻轻叹了口气。
即使早知道会这样,她还是只能走这一步。
其实这么说开了也好,她就不用害怕什么时候被顾啸知道双鹿酒店的那一晚。
至少现在是她有备而来,顾啸听完整个过程都没怀疑。
事儿也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去了。
他的心结解开,她也放下心理包袱。
以后大家还是各走各的,大家都海阔天空,只要新隆里的事情结束,她跟他就彻底没关系了。
不过,唯一疏漏的是,她没有把洛子欣也算进去。
洛子欣跟何译是一条船上的人,她通知何译来茶楼,何译知道她在今天给他答案,那他肯定会跟洛子欣传话,让她做好准备。
姚锦泞想来想去,最后得出结论,她该留在茶楼,把那些点心都吃完。
一想到吃,肚子又咕噜噜的响起来。
饿了。
她瞅了瞅顾啸,想吃饭,又不敢打扰他。
倒是顾啸听到了她肚子的打鸣声,抬头看了看她。
姚锦泞朝他咧嘴笑笑:“顾总,有吃的吗?”
顾啸扫她一眼,沉默的走了出去。
过了会儿,他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份粥。
他在床侧坐下,舀了一勺粥送到她的唇边。
姚锦泞受宠若惊,忙道:“我怎么好意思让顾总喂饭。你拿根吸管放碗里,碗放我枕头边上,我吸着吃就可以。”
男人捏着勺,冷漠的盯着她:“你的嘴不疼吗?”
姚锦泞讪讪的闭嘴。
再不识好歹,那一勺粥可能就泼她的脸上了。
顾啸盯着她,似乎有生气的迹象,姚锦泞这才想起来自己还闭着嘴巴。
她张嘴,那一勺粥送.入她嘴里。
投喂的姿势没调好,粥水从唇角滑下来,姚锦泞感觉就要流到下巴,还没来得及品味是什么粥就赶紧吞咽。
“流下来了,快擦快擦!”
顾啸拧了拧眉心,抓起纸巾擦拭她的唇角。
姚锦拧松了口气。
好险。
粥水流淌到脖子里的话,黏糊糊的,很难受的。
她瞧了瞧顾啸:“顾总,你是不是从来没照顾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