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锦泞十分真诚的跟他道歉，只是声音里还含着其他复杂情绪。
这种心情，只有她自己才懂。
像是失落，又不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甚至在白梅山庄事前，他都不记得他曾经帮过一个小姑娘。只是她心心念念的记着罢了。
像是嫉妒，又不是。她没见过他的未婚妻，只听说他很爱她。她去世了，他的心里还是她。那个小姐一定很好很好，他才会深深装入回忆里，把他的爱只给她一个人。
姚锦泞没资格嫉妒那位小姐，她没有为顾啸做过什么，不值得他记得她。
像是释然，又不是。她默默喜欢他那么多年，肚子里还孕育着他的孩子，要说完全释然，她现在还做不到。
姚锦泞低头看着自己手指，除了对不起之外，不知道还应该再说什么。
一路沉静，直到车子在地铁口停下。
姚锦泞看了看那地铁，默默的解开安全带，她又对他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又谢谢他来救她。
“……顾总，给你造成这么大麻烦，真的很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顾啸看都没看她一眼，直直的看着前方。
他余怒未消，只是从小的教养，让他保持沉稳，喜怒不形于色。
但现在，他很难保持冷静。
“你怎么敢……”男人突然出声，压着熊熊怒火。
姚锦泞压着唇角，她那时候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抓住任何一个可以救她的法子。
“你跟劳改犯的孩子，敢栽赃在我的头上？”顾啸生气的看她。
早就知道她谎话连篇，可不知道她什么谎话都能编出来，离谱到令人发指！
姚锦泞愣愣的看他。
这时候，她好像听到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
她是经常撒谎，可孩子是他的，这话是真的。
可笑的是，孩子的身份被迫改变，她的真话也变成了假话。
她想挤出一抹笑，可是挤不出来，只是将脸孔变得怪异扭曲。
“我无意冒犯顾总，那时候是为了保护我自己才口不择言。我会找那个殷少解释清楚……”
“你知道殷雷是什么人吗？”顾啸打断她，姚锦泞只能呆愣的看他。
她听到那殷少提到“姐姐”两个字，难道是姐弟？
顾啸道：“他是唐念芸的表弟。”
唐念芸？
姚锦泞吞了口唾沫，消化着听来的消息。
她记得顾啸那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好像是姓唐。
“……唐念芸很疼爱殷雷，从小就照顾他。”顾啸低沉的说着，像是在回忆从前，清冷的眼睛透出些温暖。
姚锦泞看着他的表情，点了点头，她明白了。
“所以……在姚慕茵跟了你后，殷雷就跟你闹翻了？”
姚锦泞聪明，很快就能想明白那三人的关系。
唐念芸跟顾啸是青梅竹马，她又照顾殷雷，那三人就是一起长大的。
殷雷对顾啸态度的变化，只能是在顾啸与姚慕茵传出绯闻后。
在殷雷看来，顾啸背叛了他的姐姐。
姚锦泞突然说她怀着顾啸的孩子，等于给顾啸雪上加霜。
姚锦泞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呼吸急促的喘了下。
她不想这样的！
顾啸说完那些后，叹了口气，静静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姚锦泞除了道歉以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无措的抠自己的手，指甲盖都快掀翻。
男人突然问她：“你一定要去魔夜的理由是什么？”
姚锦泞抿了抿嘴唇，老实道：“找人。”
“我的朋友被冤枉坐牢，最关键的证人反悔出庭作证。那个证人现在在魔夜上班。”
姚锦泞就是在接到朋友的消息后才热血上头，赶来找人的。
只是里面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人物，她连进门都困难。
顾啸讥诮的瞧着她：“你的朋友？是你的男朋友吧。”
他扫了眼她的肚子。
她的孩子是那个劳改犯的。
为了救孩子爸爸，她这么豁得出去。
姚锦泞没出声，就当自己默认了。
而且余英卓已经答应做孩子爸爸，不管是为了朋友，还是为了以后，她都应该这么做。
顾啸盯了她几秒，想说几句，可怒火未消，也不想再跟这个女人有什么瓜葛。他冷淡道：“下车。”
姚锦泞默默的打开车门。
几乎在她下车的一瞬间，顾啸的车就往前冲出去了，好像迫不及待甩开她这个瘟神似的。
姚锦泞苦笑了下，缓缓转身去乘坐地铁。
回到家，颜钰刚下班，身上的制服还没来得及换。
她看了眼在换鞋的姚锦泞，问道：“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她看姚锦泞的脸色难看，衣服也皱皱巴巴的。
“何师兄给你介绍的不是轻松工作吗，怎么还让你加班？”
姚锦泞深深的瞧着她，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这一天，她过得太累了，尤其是这惊心动魄的一晚。
“等我洗完澡再说……”她趿着拖鞋，双腿灌了铅似的，鞋底在地板上磨蹭着回房间。
洗漱过后，恢复了点体力。
颜钰煮了面，姚锦泞跟着吃一碗。
她缓缓说起会所的那个女的，不过把自己怀顾啸孩子的那段省略了，也没说自己被殷雷为难的事，只说那个女人不配合她。
她不想再生事端。
颜钰听了一半就生气了：“你去找人，怎么不跟我说一声！那种地方是你随便能去的吗？万一遇到危险呢？你也不看看你的肚子！”
姚锦泞没什么胃口，机械的往嘴里塞面条，听颜钰机关枪似的骂。
最后，她听得实在头疼，哄颜钰道：“知道了，下次再去，一定找你一起。我们两个合力，把她抓来，打到她同意做证人为止，行了吧？”
颜钰这才罢休，端碗去洗。
姚锦泞得了清净，可是回到房间躺着，心里一点都不平静。
会所的一幕幕在她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还有顾啸回忆唐念芸的表情。
唐念芸不在了，他跟殷雷的关系也崩了，哪一个都不好受吧……
姚锦泞翻来覆去想了很多，几乎一夜失眠。
第二天她是顶着黑眼圈去上班的，整理文档的时候差点睡着。
她不敢喝咖啡浓茶，趁着四下无人便悄悄的眯一会儿。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马上拎着包出去。
她要再去一趟魔夜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