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锦泞回头，看到身着手工西服的男人，眼里没有多少波澜。
她浅浅的弯了下唇角，又捡起一粒鹅卵石在手中把玩，微眯着眼睛看向对方：“我正在想……关于缘分与偶遇这两个字的区别。”
顾啸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不过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挑了下眉，朝她走近：“想出什么区别了吗？”
他在她旁边坐下。
姚锦泞望着他看了会儿。
以前遇到他，总是觉得慌张，心里揣了一头鹿似的乱撞，既高兴遇到他，又惊恐被他发现她的秘密。
又像是在高空走钢丝，一边紧张的悬着心，一边兴奋那份刺激感。
时间长了，好像技术熟练了，看到他不那么惊慌了，越来越淡定，直到现在，连半夜这样的偶遇，她竟也觉得习以为常。
姚锦泞想了想，道：“我想应该是偶遇的次数多了，才有了缘分的基础吧。”
一次两次的遇到，只能是偶遇，但一次次的不经意的遇到，便是无数次的偶然机遇变成缘分。
姚锦泞定定的看着男人，渐渐握紧鹅卵石。
顾啸不明白她看着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好像只是简单的对视，可似乎又有些别的什么东西。
让人觉得她在难过，或是遗憾，或是无奈，或是气愤……
男人轻轻的吸了口气，正要说什么，却听姚锦泞说道：“我跟顾总总是碰巧遇到，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顾啸扯了下唇角：“算是吧……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好的缘分。”
在他眼里，姚锦泞总是带着几分算计。她的话三分真七分假，说不定一句话就带着目的来索取什么。
姚锦泞一怔，没想到他是这么看待他们之间的缘分的。
她呵呵笑了下，又捡起一粒鹅卵石，两颗互相击打着玩儿。
碰撞了好几次，没有打出火星子，只有哒哒清脆的敲击声。
“顾总觉得，遇到我比较倒霉？”她自嘲的笑了下，转头看向他。
顾啸感觉她的笑容中，悲伤的成分更多了些。他顿了下，回答道：“也不能完全说是吧。”
其实仔细想想，只是在她说谎算计的时候令人生气，事情过去了，也没那么严重。
姚锦泞笑了下：“感谢顾总没有把我想象得太糟糕。不过，顾总这么回答，是因为通过我认识了江小姐吗？”
话音落下时，熟悉的紧张感又回来了。
她小小的呼吸着，等待他的回答。
既怕他说是，又怕他说不是。
顾啸微微皱了下眉毛，没有回答。
他看向前面的路灯，继续沉默着。
姚锦泞没有催促他说话，两手交换着鹅卵石玩，偶尔碰撞几下。
等待的时间过久，她想他应该是不会回答了，便另找话题。
“顾总这么晚还在外面溜达，是有什么烦心事？”
顾啸搓着手心里的鹅卵石，淡声道：“今晚，我奶奶让我把江乙微带去老宅，让她看看。”
他说话时，姚锦泞正好用力击撞鹅卵石，震得两只手掌都发麻，险些没拿稳。
她无声的张了张嘴唇，感觉在那一瞬时，她的心脏紧紧缩了下。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过了两秒才挤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脸。
“啊，你们发展挺快的，都带老宅去了啊。”她垂头盯着鹅卵石。
这里的光线不亮，鹅卵石看起来黑黢黢的，看不出什么颜色，不过表面倒是光滑。
她缓缓的摩挲石头面，唇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顾啸道：“奶奶想知道她跟唐念芸有多像。”随意将手里的鹅卵石丢回石头堆里，抹了抹手掌上的灰尘，似是漫不经心的道，“之前姚慕茵常常去陪她，我跟姚慕茵分了之后，老太太寂寞了。”
姚紧泞没说话，这时疑惑的问：“所以，老太太还是希望你跟姚慕茵在一块儿？”
顾啸蹙着眉不吭声，似是烦闷。
姚锦泞看他一下一下用力搓着已经很干净的手掌，笑了下，回头指了指近在眼前的池水：“你要不要在这里洗洗手？”
顾啸一怔，看她一眼，又抹了两下手掌后放在膝上，没采纳她的建议。
姚锦泞撇撇嘴，像是玩笑似的吐槽他：“看来你很喜欢江小姐，不想她受委屈。”
“不过老太太嘛，很好哄的。你让江小姐常去陪她说说话不就好了。姚慕茵她会讨老人喜欢，不就是买各种老年人喜欢的东西送人，各种嘴甜。江小姐温柔善良，一看就是孝顺孩子，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顾啸看了看她：“你倒是了解姚慕茵，不是感情不好吗？”
姚锦泞回望他苦笑：“你说我跟她为何关系不好？”
就连自己的亲妈都向着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自嘲的笑，把两块石头放回原地，双手放入水池中洗干净。
寂静的夜，响起水波晃动的声音。
姚锦泞拎起湿漉漉的手，没纸巾擦干，习惯性的甩了几下。
水滴洒在顾啸的脸上，他皱着眉身体往后避，姚锦泞干笑了两声：“不好意思，我习惯了。”
她讪讪的把潮湿的手在裤子上抹两下。
顾啸看了看她的穿着，问她：“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这里吹风？”
姚锦泞道：“不是吹风。”
觉得有点冷，她蜷缩身体抱着膝盖，下巴抵在膝盖上：“我的一个朋友，感情上遇到了点儿事情，跑来找我谈心。”
“聊完了，我也不困了，就随便散散步，不知不觉的就走到这儿了。”
说完，她侧头看着顾啸的那张脸，心头又像是起了涟漪。
她没有往水池里扔硬币许愿，却依然遇到了他。
这是缘分吗？
如果是缘分，还有一句话叫做有缘无份。
顾啸看了她一眼，不知怎么的，看她的眼神总有种让他不舒服的感觉。
依照他以往的性子，看不顺眼的人他向来是能避则避的，可这个姚锦泞，明明几次三番让他不爽，他居然还想跟她说说话。
男人又淡淡看她一眼，问道：“你说的有感情问题的朋友，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姚锦泞笑了笑：“你还真说对了一半。”
她支起身体，垂眸看着自己的掌纹，看不清，手指只能凭感觉慢慢沿着掌纹划拉：“那个感情遇到问题的人是我的前男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