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手腕骨节分明，除了一块手表之外，没有多余的装饰物。
没戴。
姚锦泞的眸光黯然了些，勉强的弯起唇角。
也是，顾啸是什么人，怎能戴几十块钱的廉价东西。
她垂下眼看向别处，只当自己没有问过。
她庆幸问后半句的时候声音小，他应该没听到吧。
顾啸这时候开口：“你离开那家公司了？”
姚锦泞没精打采的点头：“嗯，总是请假离岗，影响不好。”
顾啸扯了扯唇角，往外瞥一眼，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他道：“入职前职员没有怀孕，只要表现及格，没人会赶人走。但是带着身孕入职，没有哪个老板是傻子。”
经常请假产检不说，还要给四个月的产假，工资照常支付，工作还要别人顶替。
职场是很残酷的。
姚锦泞无语的看着他：“顾总，您是专门来给我上职场课的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已经给我上过了。”
提起被赶出培训那事，姚锦泞的心里还有芥蒂。
顾啸看了看她。
这时候姚锦泞正在剥嘴唇上的干皮。
才只是吹了一晚的夜风，嘴唇就起皮，车子里干燥，掀起的皮都硬了。
姚锦泞撕下唇皮，嘶了一声，好像出血了。
顾啸看到她唇瓣冒出的血珠，红艳艳的，像是枯萎的玫瑰花瓣落了一滴血，艳丽刺眼。
脑中蓦然浮现不小心亲到的那一幕，便想起那软柔清凉的触感。
男人口干起来，他咳了一声：“你就打算一直摆地摊，直到生产那一天？”
姚锦泞嗯了声，摸摸肚子：“反正也没几个月了。现在开始练摊，等以后孩子生下来，说不定我就可以租一个小店面，倒时候就带着宝宝一起挣钱去。”
顾啸哂笑，笑她的天真。
卖手绳又不是卖珠宝，利润不高。天气也不对，仅凭这几个月的收入，还不够房租的。
姚锦泞看到他的嘲笑了，不甘道：“你别瞧不起人。说不定我能发财呢？”
男人嘲讽似的敷衍：“那预祝你大吉大利，财源滚滚。”
姚锦泞斗气似的合手回应他：“谢谢顾总，承你贵言。”
之后是一阵沉默。
姚锦泞本来就心里没底，被他一阵嘲讽后，心气儿就低落下来。
下了车，拎着箱子回公寓。
顾啸看她垂头耷脑的背影，眉心再度皱起。
给她打击太大了？
不过，他何必在意她赚钱还是亏钱。该给她的辞退赔偿金一毛不少的给她了，他不欠她的。
手绳一直在他的口袋里，男人掏出来看了会儿，随手丢在中控台的暗格里。
之后几天，顾啸没再多看姚锦泞一眼。
为达目的什么谎都能编，对死去的人也没敬畏之心，顾啸认为自己对姚锦泞过于关注了。
他们不算有交情，顶多也就认识而已。
而姚家，本就在他疏远的计划中……
姚锦泞还在太平街摆摊。
颜钰其实一直反对她这么做，说可以养她，这段时间还主动加班。
但她越是这样，姚锦泞就越是过意不去。
自己的生活，怎么可以让别人多加负担？
只是寒潮下来，天气更冷，街上行人更少了。
姚锦泞缩着身体，专注的编织她的手绳，尽量让自己不受天气影响。
时不时的，手指在嘴边哈气，然后继续。
“原来你在这里。你怎么不去游乐城玩儿了，你说会来找我的。”
穿着整套卫衣的男孩挡住了姚锦泞的光，对她一番指控。
姚锦泞望着那孩子，挠挠脑袋，想起来这位小太爷。
她无语的笑了下：“小太爷，我说的是有空来找你玩。你看我现在有空吗？”
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孩子啊……姚锦泞羡慕的摇头，然后招待他：“这里的手绳都是我做的，你喜欢哪一根，随便你挑，就当我给你赔罪了。”
男孩随便看了眼，他才不喜欢娘们唧唧的东西。
不过……
他双手插兜，很酷的道：“是不是这些都卖完，你就陪我去打游戏？”
姚锦泞没空搭理他，随便点了下头。
男孩给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上前，将姚锦泞的所有东西都打包了。
“你的所有手绳，我都买了。这不就有时间了？”
男孩小小年纪就呈现出霸总气质，抓起姚锦泞的手腕就往游乐城的方向走。
姚锦泞身子不便，腿也没他长，一手托着肚子小跑着跟上他：“欸，欸，你慢点儿……”
男孩回头看了看她，皱眉：“真麻烦。”
不过他还是放慢了脚步，嘟嘟囔囔道：“我给你说，你今天必须陪我玩至少三个小时，知道了吗？”
姚锦泞回头看了看拎着她箱子，紧随其后的保镖，一脸无语。
还是从锤子机开始。
男孩举着锤跟姚锦泞比赛打分，势必要赢她。
姚锦泞在档案室的那段日子不是白练的。虽说她有时候摸鱼，但档案是真正整理过一遍的。几十本档案袋垒起来，她一把端起呢。
从锤子机到投篮机，男孩兴奋的汗都出来了。
姚锦泞可吃不消这么高强度，摆下阵求饶：“我玩不动了。”
她比较好奇，这孩子明明有体格强壮的保镖给他陪练，怎能偏找她玩。
男孩见姚锦泞求饶，也不强迫她，手一挥，让人给她安排座椅：“你看着我打。”
他继续投篮，赢到的玩具就往姚锦泞怀里塞。
玩得没意思了，最后到抓娃娃机。
“这个，你来。”男孩指挥她，这不累。
姚锦泞看着那娃娃机，淡淡的扯了下嘴唇：“这机器我也玩不了，太费腰，你来吧。”
她答应过殷雷，不碰娃娃机。
殷霆嘟囔她娇气：“……你抡锤子那么大力。”
“是啊，我力气在开始的时候就耗光了嘛。”姚锦泞忽悠起孩子，脸都不会红一下。
殷雷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瞧着那两人玩得不亦乐乎，终于忍无可忍，上前一把拎起男孩的后脖领：“都快期末考试了，你还玩儿？”
他转头看向那几个保镖：“让你们看着他学习，不是让你们护送他玩！”
男人发飙，几个彪形大汉惭愧的低头。
殷雷再看向姚锦泞：“还有你，要不要脸，为了赚钱哄小孩子买你的破烂东西，你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