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沼泽上空,黑云密布,层层挤压,云层里电蛇游走,轰鸣震耳,久悬于天际,随时准备触发雷霆一击。生活在沼泽地里的生物仿佛感受到生命的威胁,纷纷潜入沼泽深处,不敢现身。
草屋陈旧,破烂不堪。可是屋内仿佛与外界隔绝,寂静的可怕。
看着克莉斯多在空中挣扎的模样,塞巴斯强忍着内心的愤怒,沉声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既然交易谈不成,您也犯不着和一个小女娃计较吧!只要您放了她,有什么条件您尽管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里是女巫布莱尔的地盘,且不谈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就单以实力来看,别说女巫布莱尔,就算是她身边的那只乌鸦,也不是塞巴斯可以对付的。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有时候低头也是种保命手段。
“条件?呵呵,你认为就你这实力也配和我讲条件?”布莱尔呵呵一笑,肆无忌惮的大加讽刺道。
不过随后眼珠一转,似乎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玩味的看着塞巴斯说道:“如果我说一命换一命,你愿意用自己的命换这个女娃娃的命吗?”
克莉斯多被无形的手掐着不能说话,但当她听到这番话后,急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不是担心自己的生死,而是不想塞巴斯因她而亡。虽为一介女流,也不是什么贵胄子女,她只知道做人不能没有尊严,不能没有良知!
塞巴斯看着克莉斯多痛苦的样子,皮笑肉不笑的死盯着女巫布莱尔,冷笑道:“呵呵,我活了这么把岁数,换命算什么,哼!不过若是我死在这,克鲁斯伯爵必然知晓,到时候,恐怕教廷那边……呵呵!”
话音刚毕,突然塞巴斯被一阵强风拍在地上,女巫布莱尔伸出一只隐在黑袍中的右手按在塞巴斯的脸上。仔细看去,那只右手赫然不同于左手,左手光滑如玉,仿佛少女的臂藕,而右手却皮包骨,渗着黑光,形似鬼爪!
“你在威胁我?”女巫布莱尔用她那如鬼爪般的右手在塞巴斯的脸上不停的划拉着,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黑芒,仿佛被鬼摸身留下的印记。
塞巴斯虽然年迈,但毕竟是克鲁斯堡的管家,曾随着克鲁斯伯爵的父辈一起征战沙场,可谓是见惯生死,即使现在脸上痛痒难耐,就仿佛蚂蚁噬心般,恨不得将血肉一层层的剥开,却还是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强忍着道:“我哪敢威胁您,嘿嘿,我这小命可在您手上呢!”
女巫布莱尔微微皱眉,被面纱遮住的脸庞看不清什么表情,只见她大力一甩,就将塞巴斯甩到墙角,然后挥了挥手,那掐着克莉斯多的无形大手瞬间松开,克莉斯多直接摔在了地上。
“哼,这么老了还有骨气,也不常见了!”女巫布莱尔冷笑道,也不知是赞赏,还是暗讽。
克莉斯多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塞巴斯身边将他搀扶起来,横眉冷对女巫布莱尔,却没说一句话。
女巫布莱尔缩回如鬼爪般的右手,冷眼看着眼前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冷哼一声,躺在屋角一张破烂的摇椅上,轻抚着立在肩膀上的乌鸦。缓了许久才冷笑道:“小女娃倒是挺硬气啊!呵呵!”
克莉斯多就仿佛没听到似的,从怀中拿出一张纱巾仔细的擦拭着塞巴斯脸上的黑芒。
桀桀桀桀,女巫布莱尔也不在意,反而怪笑了几声,突然说道:“连光明教廷的圣光术都救不了你那朋友,出不了三天,恐怕就要去做撒旦的仆人了!嘿嘿,不过……”
稍微顿了一下,但是克莉斯多并没有理会,塞巴斯想说什么,却被克莉斯多摇头制止了。
与其被不断侮辱,还不如干脆充耳不闻。克莉斯多心里虽然担忧萧自在的安危,但她始终相信可以找到让萧自在苏醒的办法,如果萧自在真的不行了,大不了……
想到这,克莉斯多纯净的眼眸中蕴含着无限的温柔和一丝决绝。
见着眼前的两人不理会自己,女巫布莱尔冷笑连连,不过用眼光仔细地打量了下克莉斯多后,悄悄看向那鬼爪似的右手,眸中闪过一丝贪婪。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我的确有办法,但是……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们会付出很沉重的代价!”
这时,天空的雷云顿时炸裂,一道闪电横空出现,划过整片无尽沼泽,照亮了阴森的破屋。
克莉斯多闻言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转身看向女巫布莱尔,微微皱着秀眉,沉声道:“什么代价?”
不怕对方开价,就怕对方不开口。
还未等女巫布莱尔说出条件,塞巴斯便开口道:“不论金钱还是灵药,只要是您提出的要求,我们克鲁斯堡虽不如以往那般强盛,但也有些底蕴,必然会让您满意!”
“金钱?灵药?呵呵!”女巫布莱尔向看白痴一样轻蔑的瞟了眼塞巴斯,根本就没理会他,反而是饶有兴趣的盯着克莉斯多。
“桀桀桀,我要你留在这陪我一辈子!”阴笑了两声后,女巫布莱尔将鬼爪伸向面纱后的嘴边,伸出猩红的舌尖舔舐了两下,对着克莉斯多说道。
换做常人,若是听到女巫布莱尔的要求,要么直接拒绝,要么也要细细考虑一番。克莉斯多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女孩,但是面对这关系到自己一辈子自由的事情,她的眼神中没有害怕,没有迷茫,反而透着一股决然。
“可以!”
“不可以!”
克莉斯多并未有任何犹豫,直接答应下来。但一旁的塞巴斯却大声喊道不行!
女巫布莱尔也没想到这个小女娃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根本没有理会一旁叫嚣的塞巴斯,而是仔细的盯着克莉斯多,她有些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可以让一个正值青春的少女放弃大好年华孤独一生,这让布莱尔对还未蒙面的萧自在产生了一丝兴趣。
布莱尔也没问克莉斯多和萧自在之间的关系,而是阴沉道:“我,女巫布莱尔,从不强迫他人,既然是交易,讲究的当然是你情我愿,看你年纪轻轻,还有大好的青春,我可以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塞巴斯在一旁劝着克莉斯多,让她不要做傻事。克莉斯多只是朝塞巴斯笑了笑,轻声说道:“塞巴斯爷爷,您放心,我自有分寸!”
随后看向布莱尔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决定达成这笔交易!只要能让萧自在苏醒,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克莉斯多心中想着。
女巫布莱尔嘎嘎笑着,那声音就好像一只公鸭一样,让人听着烦躁,难受。看了下自己的那只鬼爪,眼中的贪婪更为浓郁。
布莱尔起身从柜子上拿了一瓶药剂,放在克莉斯多面前示意她喝下去。
克莉斯多没说什么,直接拔下瓶口上的木塞,一股让人反胃的香味从中散出,微微皱眉,一口将药剂喝了下去。
“桀桀,这药剂名为恶魔之吻,每隔七天就会发作一次,发作时就感觉有一只只蚂蚁啃食你的身体,你的皮肤会慢慢的腐烂,直到最后化成一滩脓水!”
克莉斯多默默地听着,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害怕的神情,眼神更为坚定。
女巫布莱尔见克莉斯多并没有被吓到,不免有些不悦,不过还是继续说道:“当然,你要是乖乖遵守交易约定,我保证你不会尝到那种痛苦,但是你要是反悔……嘿嘿……”
布莱尔阴笑了两声,就不再往下说了。在场的人都知道她后面想要说的话,塞巴斯看向克莉斯多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话挂在嘴边,想要说出口,但久久说不出来。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是无用。
克莉斯多留在破屋,而塞巴斯,则在乌鸦的引领下,一路无碍的来到了幽暗之森的边缘。
在边缘地带,乌鸦望了望与无尽沼泽截然不同的天空,眼神中含着一丝眷念和向往,扑棱了两下翅膀,看都没看塞巴斯一眼,就朝着无尽沼泽飞去。
塞巴斯回头复杂的看了眼身后的幽暗之森,沉重的叹了口气。来时四个人,两个随从死去,克莉斯多也留在了女巫那里。交易已经达成,现在塞巴斯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克鲁斯堡将萧自在送到女巫那治疗。
快到深夜的时候,塞巴斯回到了克鲁斯堡。将在幽暗之森所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了克鲁斯伯爵和老威廉。
当克鲁斯听到他们遇到会魔法的野兽时,眉头紧皱深锁,不知在想着什么。而老威廉听到克莉斯多为了萧自在与女巫布莱尔所达成的交易时,沉默在一旁,眼眶含着老泪,手指一直颤抖着。
夜深人静,一道身影推开了萧自在所在的房门。借着微弱的烛光,竟然是老威廉!
老威廉站在萧自在的床前,手中有一抹寒光闪过,赫然是一把匕首!他复杂的看着昏迷不醒的萧自在,手中的匕首颤抖着靠近萧自在的咽喉,只要轻轻一下,萧自在可能就会永远沉睡。
“只要杀了萧自在,克莉斯多就会回来吧!”老威廉低声喃喃道,作为一位爷爷,怎么能让自己的孙女陪个女巫一辈子!可是……如果不是萧自在,整个巴克村的人现在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匕首悬于萧自在的咽喉处一直颤抖着,久久下不去手。只听“哐当”一声,匕首应声落地。老威廉杵在一旁默默不语,那挂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悲伤,浑浊的眼泪从无神的眼睛中流下。
“值得吗?”老威廉无力的离去,只有这句低语在房间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