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婆婆和陆岚夕在逃窜过程中,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惨叫,
只感觉脑海中像是被无数根钢针猛刺,两人身形一晃,差点从空中坠落。
就在这时,陆岚夕手上的玉镯突然亮起微光,一道温暖的力量传入两人体内,缓解了他们的痛苦,两人这才心有余悸地加速逃离。
随着严婆婆和陆岚夕的远去,黄叶城上空的金色光芒渐渐消失。
县令府邸小院中的肉球,肉眼可见地缩小了一圈,传出冯度棋不甘的嘶吼声。
“可恶,绝不能让她们跑了!”
冯度棋怒吼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怨恨。
随着一道黑气闪过,一个涂着诡异腮红的纸人出现在肉球旁边。
纸人微微躬身,似乎在聆听冯度棋的命令。
“去,给我联系黑坨子,鬼寡妇和尸兵老道,让他们把人给我抓回来,我要让她们生不如死……”
冯度棋咬牙切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纸人微微点头,随后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原地。
紧接着,灰雾再次弥漫开来,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鬼,无情地吞噬着整个城池。
天上,血月如同一滴鲜血,悬挂在漆黑的夜空,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
诡河之上,水波诡谲,陈休心中忽有所感,猛地抬眸望去,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终于找到了!”
那急切的低语,裹挟着如释重负的轻松,在寂静的河面散开。
他毫不犹豫地操控小船,朝着感知到波动的方向疾驰而去。
然而,变故突生。
就在小船前进之时,江上陡然涌起一片迷蒙雾气,如同一头隐匿在黑暗中的巨兽,张牙舞爪地扑来。
这雾气带着一股诡异的力量,瞬间扰乱了天干地支,之前清晰的感知瞬间消散,陆岚夕所在的方向也在刹那间迷失。
陈休没有慌乱,没有徒劳地抵抗这未知的迷雾。
只要火力足够,便能无惧一切魑魅魍魉。
眨眼间,眼前场景陡然一变,纸船稳稳靠岸,一座诡异的小岛出现在他眼前。
陈休踏上小岛的瞬间,岛上浓郁得如同实质的雾气如同受惊的鸟兽,迅速向四周散开。
紧接着,一盏盏朦胧的灯火,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缓缓点亮,
昏黄的光晕在夜空中摇曳,给这座神秘的小岛披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薄纱。
刹那间,歌舞丝竹声袅袅响起,那欢快的旋律在江面上肆意回荡,
伴随着阵阵欢笑,热闹非凡,声音之中充满着惑人心神的魅惑力量,让人不自觉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几幢木楼、石楼错落有致地排列开来,远处,宫殿巍峨耸立,
箭塔林立,高大的城墙直插云霄,仰头望去,只能瞧见一片金色的云雾在天空中悠然荡漾。
这一切,如梦似幻,与之前诡谲灰暗的景象截然不同,
仿佛是一个误入人间的世外桃源,又似是一座为赶夜路的旅人特意准备的温暖港湾,给予人一丝难得的安稳。
街道上,身穿制服的衙役们来回踱步,乍一看,一片太平盛世、人间繁华的景象。
可在陈休开启的天眼通之下,眼前的画面却无比惊悚。
这些衙役,两眼空洞无神,仿若被抽走了灵魂,只是一具具行尸走肉,全都是三魂七魄残缺不全的阴魂。
再看小镇里,百鬼乱舞,它们姿态各异,卖力地表演着,
仿佛沉浸在一场盛大的狂欢之中,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诡异,却又莫名地欢快。
自妖邪精血出世,将广济府邪化成诡域后,这片神秘之地便热闹起来。
吸引了无数人过来,它们也因此能够吃饱喝足。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可以说,这样鬼的生意格外兴隆,几乎每晚都有不一样的收获,
这些鬼物们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渐渐飘了起来,
全然忘记了夜晚赶路的人本就稀少,生意好不过是意外,生意萧条才是常态。
今晚,它们依旧满怀期待地等待着“猎物”。可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眼瞅着这一夜就要一无所获,就在众鬼满心失望之时,江面上缓缓游来了一只小船。
小镇内的百鬼瞬间同时感应到了小船的存在,一时间,鬼群中响起一阵嘈杂的议论声。
“这小船有点眼熟啊,好像是狞老鬼的船,可狞老鬼去哪儿了?”
一只身形佝偻的老鬼疑惑地嘟囔着。
它身旁,一只尖耳小鬼探出头来,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船上只有一个瘦竹竿似的英俊书生。
虽说这书生的血肉滋味不错,可跟武者比起来,那可差远了,魂魄更是比不上武者的生魂美味。”
“但……有总比没有好。”
一只胖鬼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
“谁都知道饥饿的滋味不好受,鬼饿起来,那可比人难受多了,我这几天还没吃够呢。”
很快,叽叽喳喳一番交谈后,鬼儿们达成了默契:
先把书生捉住,若是后面来了武者,自然去享用更美味的;
要是实在没有,这小书生也能勉强填填肚子,打打牙祭,至少聊胜于无。
陈休下了船,踏上小岛,脚下传来的实地感觉异常真实。
即便是开启了天眼通,他也察觉不出丝毫虚假,这让他不禁感到惊奇,没想到诡河之上竟还有这般神奇之地。
他心中涌起一股冲动,准备一掌覆灭此地,好继续寻找陆岚夕。
但转念一想,这些诡异之物或许能知晓一些广济府诡河的消息。
陈休整理了一下衣衫,神色平静,朝着前方灯火通明处稳步走去,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而周围的百鬼也在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议论声不绝于耳。
“啧啧啧,这书生长得倒是和我生前一样英俊不凡。”
一只面容清秀的鬼,眼中带着几分欣赏,摇头晃脑地说道,而后掏出一面铜镜,看着里面的自己。
觉得看不够,一把将自己的脑袋拧了下来,抠出眼珠子,放在手里,打量个不停,嘴里不断啧啧赞叹。
真俊呀!
“看着倒是挺肥美,就是肉少了些,怕是不够分呢。”
那尖耳小鬼又尖声叫嚷起来,引得周围几只鬼纷纷附和。
“莫要挑挑拣拣了,有的吃就不错了。”
之前那只胖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这几天生意越来越难做,来往的人也越来越少,
看样子,广济府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差不多没剩几个了。
等这儿没了油水,咱们就去下一个地方。”
“老马,别愣着了,你来动手吧,快些宰杀了,大家分一分。”
一只脾气急躁的鬼大声催促道。
“啊?
不演了?”
被称作老马的鬼愣了一下,
“不先让媚诡吸他一两口精气,或者让他死前快活一下?”
“就这么一个瘦竹竿,还装什么?”
胖鬼嗤笑一声,
“他来都来了,还能跑了不成?
再说,媚诡吸了,那还能剩下什么?”
“说的有点道理。”
老马点了点头,众鬼哄笑着围拢过来,它们虽还保持着人形,却毫不避讳陈休,
言语间满是贪婪与随意,仿佛陈休只是案板上待宰的羔羊,只能任它们鱼肉。
在百鬼齐聚的阴森氛围里,老马,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粗犷汉子,显得尤为扎眼。
他的衣襟肆意敞开,露出巴掌宽黑黝黝的护心毛,此刻,那
满是横肉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与不满,嘴里低声嘟囔着,声音虽然不大,却透着股子能把空气点燃的火气:
“合着每次这种出力不讨好、又脏又累的差事都非得我来干?
有好处的时候,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可从没见谁招呼我一声。”
他一边抱怨,一边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那愤懑的神情仿佛在控诉着整个鬼域的不公。
可尽管满心的不情愿,老马还是极不情愿地伸手,缓缓从腰间抽出那柄与它性命交融的诡器杀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