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恶狼临走前,没事儿就在一本本子上画它。”白月低着头说道。
“他到底怎么了?”我问道,“我实在是搞不明白,本来一切不都是好好的吗?你们结了婚,开心地生活在一起。我在上海,虽然和你们联系少了,但想到你们过得也挺好,我也心安……”
我说到这里,胖子“加菲”仰天打了个哈哈。
“你是心安了。你在上海做着大老板,手底下上千号人,一出门就前呼后拥的,回到家,这么漂亮、身材好的老婆在家等着。哦,对了,你家是市中心的豪宅吧?150个平方,对不对?据说,你还买了别墅?说到老婆,嘿嘿,你公司里新招的女秘书也很漂亮啊。”
我一听,立刻皱着眉道:“你们监视我?探我的消息?”
胖子“加菲”冷冷地道:“大老板,嗯,有钱人自然是要有点隐私的,免得穷朋友上门借钱。你享受香车豪宅美女,哪里还记得咱们当初说好的,一起去棉新打天下;哪里还会记得我们这几个朋友?嗯,也对,要做大老板,首先一点,就是要翻脸不认人!”
我勃然大怒,叫道:“我没有翻脸不认人!那些产业,是我和几个兄弟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我住的不是市中心豪宅,是浦东靠近金桥的地方,别墅是买来给公司表现好的员工疗养的。还有,那个秘书……你别乱说,她长得也就那样,但她很能干,是我老婆介绍来的……”
胖子“加菲”冷笑道:“嗯,能干,非常能干。谦总招的小秘,怎么可以不能干?”
他说话阴阳怪气,还特地强调“干”这个字,我顿时就气冲脑门,叫道:“你嘴巴放干净点儿!”冲到胖子“加菲”面前,一把薅住了他的脖领子,举拳就要打。
但看到他浑身的血迹,和伤口,我这一拳终究是没能砸下去。
身旁“鸡崽儿”叫道:“魔……魔术……柳老板,你松开加菲哥,不然我不客气!”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鸡崽儿”不知道从哪儿捡了一块棱角锐利的石头,正用惊惧、仇恨的目光看着我,就好像看一个相当可怕的怪物一样。
我心里头暗自叹息:终归是要分道扬镳的。
“有打架、吵架的力气,把那头畜生搬下去,烤了吃吧。”白月在我身后冷冷地说道,“你们都不饿的吗?”
胖子“加菲”冷笑一声,用力推了我一把,把我从他身前推开。我一个趔趄,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走到地上那头“鹿”的身边,用力扛了起来,就往山下走去。
一开始,我完全是仗着一股子血性撑着,但走了没几步路,就感觉头晕眼花,四肢酸软,别说下山,走路都已经困难。
而白月和“鸡崽儿”扶着胖子“加菲”往山下走,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心里面一阵憋闷,咬着牙死撑,但又走了两步,我忽然看到地面上出现了一点点殷红的东西。
是血迹。
是“鹿”的血吗?也许是吧,不过,这么冷的天气,“鹿”死后身体不是很快就冻结了吗?怎么这些血看上去还是热的?
不,这是我的血,我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没错,刚刚白月给我伤口上包裹的白布,此时已经渗出了血液,而且很多很多。
意识到这一点,我只感觉浑身一软,再也没有任何力气,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我倒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迷迷糊糊地感到,就在我倒下的一刹那,白月就叫唤了一声。“鸡崽儿”立刻松开胖子“加菲”,爬上山坡来看我。
然后,“鸡崽儿”用力把我背起来,背到了山下,然后自己上山,把“鹿”给搬了下来。
我看着“鸡崽儿”和白月在那里忙活着取火,胖子“加菲”则坐在一旁,用刀开始处理那头“鹿”。
“别装死。”胖子“加菲”冷冷地道,“能动弹赶紧帮忙。咱养不起大老板!”
我喘着粗气,撑起身体,几乎是爬到了胖子“加菲”的身旁,帮他一块儿收拾“鹿”。
我俩只是默默地剥皮、取内脏、割肉,互相之间一言不发。
不久之后,白月和“鸡崽儿”钻木取火成功,架起了一堆篝火。我发现这火焰居然是青蓝色的,暗忖:难道是因为海拔高导致的火焰颜色异常?
而且,由于没力气挖达科他火洞了,所以篝火燃烧得很不充分,大团大团的烟直冲上半空。
这烟也不是黑色,而是棕红色。
我总觉得这个“镜中世界”很奇怪,我甚至怀疑,“镜外世界”,也就是现实世界中的很多物理规律,在这里都不一定适用。
一块块肉被架在火上烤了起来,很快肉香味儿就飘了出来。
我们几个就围坐在篝火旁,开始一块一块地吃肉。
起先,我们一边吃,一边还要留心四周,生怕有其他野兽会出现,也防备刚才那条白龙再度出现。但四周风平浪静,渐渐地,四人全都放松下来,吃得带劲了起来。
这样的场景以前上演过无数次,只不过那时候还有“兽哥”,甚至还有“丧尸”,我们一边灰头土脸地烤肉、吃肉,一边互相调侃笑骂。尤其是“兽哥”,没事儿就高声嘲骂其他几个人,还时不时地和白月打情骂俏。
现在,却只剩下我们四个,还互相之间一言不发。
“他其实一直没忘记他姐姐。”白月忽然开口说道,“有时候,他做梦都会念叨他姐姐。只不过,他在我、在你们跟前死撑着不提罢了。”
胖子“加菲”和“鸡崽儿”互相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白月继续说道:“他还经常消失,瞒着我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还以为结了婚他就腻了,在外面找其他女人……”
“不可能!”白月说到这里,胖子“加菲”和“鸡崽儿”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也淡淡地道:“是的,绝对不可能。”
白月叹了口气,说道:“没错,他没有找其他女人,他只是在找鬼蜮岭的线索。他去过落痋礁,也去过拉比多,还去过魔喃国……总之,之前我们去过的地方,他都去了。他还去找过曹文辉,甚至还三更半夜闯到一个教授的家里,问他一些关于’鬼蜮岭’史料的问题,结果很快就被逮住,在看守所里呆了十几天才被放出来……”
我轻笑了一声,暗想:这倒是“兽哥”干得出来的。
白月说道:“但这些事,都是我最近才知道的。他表面上说忘记他姐姐了,其实一直没能过去这道坎儿——他就是这么拧,这么倔!”
我冷冷地道:“他是不是留下什么线索了?搞得你们要来把我老婆绑了,来逼我加入?”
白月没有说话。
胖子“加菲”说道:“不是。野兽留下的那封信,大概意思就是,他要去找自己姐姐,三个月内肯定回来,没说其他的。可是……半年过去了,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月月能不着急吗?她发疯一样到处找他,找不到就拼命找各种线索,连野兽留下的垃圾也不放过。最后她在垃圾堆里找到野兽留下的几张纸,月月,拿出来给这位大老板看看!”
白月犹豫了一下,取下自己的背包来,打开包口的拉链,从背包内的一个夹层里,取出一个牛皮信封来,打开后取出几张看上去已经泛黄的白纸来。
她把这几张纸递了过来,我接过来一看,一共是四张A4的白纸。上面用铅笔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画满了图。
“兽哥”的字迹极其难看、潦草,简直是蟹爬。而且在这些白纸上写字时,他似乎心绪烦乱,因此这些字看上去更加恐怖。
其中第一张白纸正反两面写满了一连串名字:
“小光(白月)”、贾飞、“闻斌(鸡崽儿)”还有——
柳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