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冷着脸看着他俩,沉默了半晌,说道:“这种花,应该是酢酱草,现在北爱尔兰的国花。历史上只有一个船长喜欢把这种花别在胸前,不是为了装逼,是因为他的夫人喜欢这种花。他的夫人是南希,据说祖上曾经是爱尔兰贵族。而他的名字,就是雅各宾·库克,南希号的船长。”
“野兽”和“鸡崽儿”对视了一眼,同时不再说话。
“所以……”过了大概七八秒钟,我实在有些憋不住了,“鸡崽儿在水底下看到的,是几百年前就应该已经翘辫子的一条船的船长?的确是个……鬼?”
还是只有沉默,以及马达的转动声。
从所有人的表情上,我能明白一件事:他们全都觉得这件事非常邪门。
足足两分钟过去了,白月忽然问了句:“到哪儿了?还有多久到落痋礁?”
“野兽”冷冷地说道:“问你喽,GPS定位仪不是在你手上么?”
白月看了看手上一个带着彩色屏幕的仪器,——这是她从“天涯公主”号的船长室里搜罗来的,上了救生艇后一直拿在手里——,说道:“你注意下前方吧,应该快到了。”
“野兽”“嗯”了一声,猛然间伸手朝左前方一指,说道:“你们看,应该就是那里了——落痋礁。”
我一听这句话,本能地就感到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朝着“野兽”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远处,在海天相接的地方,可以看到一个白色的小点,就好像碧海中漂浮的一粒雪白的细沙。
而在这粒细沙四周,在海面以下,是淡灰色的礁盘。这礁盘面积十分巨大,就好像巨大的、沉没在海底的火山,看得我心头发颤。
这里就是“落痋礁”了?那段VR视频拍摄的地方?
那个酷似我母亲的女人,出现的地方?
我还能碰到她吗?
我心里面想着,恨不得马上就能到达岛礁上,看看上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叫胖子’加菲’和’丧尸’他们跟上,别掉队了!”“野兽”叫道。
白月点点头,冲着后面的两条救生艇挥了挥手。两条救生艇上的胖子“加菲”和“丧尸”也各自向白月挥手执意。
随着距离的接近,“落痋礁”也逐渐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先是一个轮廓,随后是所有的细节。
给我的感觉是,“落痋礁”的形状很像一条虫子——整片岛礁呈现狭长的形状,东西长、南北宽,而且东高、西低,东部的高地呈现圆形,远远看上去,就好像一条虫的头部一样。在这个“头部”边缘的海滩上,长着一株银毛树,在海风的吹拂下,瑟瑟发抖。
一切,都能和那一段VR视频比对上。只是现在看过去,这里没有一个人影,就好像很多年无人问津的一座荒岛,寂寞地孤立在海洋深处。
我发现,越靠近“落痋礁”,救生艇上的人就越沉默,大家的眼睛都牢牢盯着这一片看上去并不起眼的岛礁。尤其是“野兽”,原先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可此时脸色郑重,就好像面前是一个要去搏命的战场一样。
我向救生艇的旁边看去,发现海面下能够越来越清晰地看到浅灰色的、巨大的礁盘,上面附着着海草、贝壳,还有鱼类在其中游来游去。
总之,景色不错,如果我们是来旅游的,这里应该还算是个有点意思的地方。
又过了15分钟左右,救生艇在岛礁边缘停下了。“野兽”第一个跳下去,蹚着水走到了“落痋礁”上。
白月对我说道:“帮我个忙好吗?和我一起把’鸡崽儿’扶上去,我力气不够。”
她软语相求,我自然是答应的。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鸡崽儿”下了救生艇,到了“落痋礁”上。
白月把“鸡崽儿”安置在那棵银毛树的旁边,对我轻轻说了声:“谢谢。”就站起来,回身过去,招呼后面的两条救生艇靠岸。
我走到“落痋礁”的最高处,朝四下里望了望,发现这“落痋礁”南北20~30米,东西平均5~6米,边缘有一圈白色的细沙,往里面就是礁石。整座岛礁几乎是一目了然。
这里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就在我发愣的当口,“丧尸”、西西、欧总、胖子“加菲”以及另外三个“大秦”的人也纷纷上到了岛礁上。
其中,胖子“加菲”和“丧尸”还把救生艇上的补给物资给卸了下来。“丧尸”伤势未愈,咬牙硬撑着搬了几箱的饮用水上来,然后在搬一箱子午餐肉时,双腿一软,倒在了水里。
当时白月和我就在他身边,见状连忙接过午餐肉箱子,一边扶“丧尸”起来。然后,她朝我投来求助的眼光。
我连忙走过去帮忙。而欧总也过去帮忙,很快,补给物资在“落痋礁”上堆起了一座小山。
此时,我、欧总、胖子“加菲”还有另外三个“大秦”的伙计全都满身大汗。欧总看着这堆物资,盘算了盘算,冲着白月问道:“你们打算在这个岛礁上呆多久?”
白月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欧总皱着眉说道:“你们是不是有毛病?这个屁大点儿的地方,有什么好多呆的?’天涯公主’号可能也回去了,我们到时候怎么回去?鲁滨逊漂流的荒岛也比这个强吧?你知道我现在怎么想的吗?”
白月叹了口气,说道:“怎么想的?”
欧总说道:“你们要么是一帮神经病,要么就是一群邪教,巴巴地跑到这里来送死。”
“小光!甭跟他废话!”远处(岛礁就这么大,说远其实也不远),“野兽”忽然把背在背上的81杠举了举,叫道,“跟他说不着这些,让他老实点儿,再废话捆起来!”
欧总叫道:“野兽,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们要找死,要拉垫背的,我奉陪。柳谦30岁都不到,还很年轻,没必要在这里陪你们一起死。还有,西西一个年轻的姑娘,和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们能不能放过他俩?让他俩现在就回去,上’天涯公主’号回去,应该还来得及的,行不行?”
“咔嚓!”
“堂堂堂!”
“野兽”拉开81杠的枪栓,冲着欧总的脚下就开了几枪。
旁边的西西发出“啊”的一声尖叫。而欧总往后退了两步,恶狠狠瞪了“野兽”两眼,不再言语。
“既来之,则安之嘛。”旁边胖子“加菲”冲着欧总说道,“刚才你在救生艇上就反复和我叨叨这事儿,我就说了,不可能的。咱兽哥就是要你们陪葬,你们能怎么样?不过话说回来,你看这地方风景多好?先待两天再说吧。”
欧总怒道:“就这么个破岛礁,有什么好多呆的?你们这些补给,11个人最多撑5天。5天后怎么办?人吃人吗?”
胖子“加菲”说道:“不会不会,哪儿会有这么严重?再说了,要吃也吃最胖的,先吃我。”
欧总冷笑道:“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们都不知道,人在饥饿、口渴的时候都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在非洲,看到过真正的难民,看到过他们为了一口肉、一口粮食互相之间发疯地用刀互相之间砍,还看到过他们为了活下去,用刀割死人腿上的肉吃。秦剑秀,你到底是’兽哥’,还是真正的、没人性的野兽?邮轮上你们给我看的照片的确很有点意思,可这也是你秦剑秀和他姐姐的事情,为什么要我们陪葬?”
胖子“加菲”从腰间掏出把匕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提住匕首手柄的顶部,然后把右胳膊挂在欧总的脖子上,这样匕首的刀尖就垂到了欧总右边的胸口这里。
“道理说不通,那咱就谈谈现实吧。你看哈,这里谁的实力最强,话语权最大?兽哥,对吧?那他现在看上你了,看上你家那个妹子了,还看上这姓柳的小子了,你~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