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我在巨石祭台的中心,也就是两个“香炉”的中心位置,发现一道深深的凹槽。这凹槽是月弯形的,底部窄,越往上越宽。
我用手摸了摸这道凹槽,觉得很是蹊跷:这东西不像是石头上的自然裂纹,倒好像是人为用什么东西开砍出来的。
忽然间,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把别在腰间的那柄“小唐”留下的银斧子拿了出来,看了看这把斧子的刃口,又看了看祭台中心的那个凹槽,形状看上去完全吻合。
于是,我把银斧子的刃口试着贴到了祭台中心的凹槽上——果然,完全贴合,当我松开手后,银斧子居然就这样立在了祭台上,没有侧倒。
一阵风刮来,浑身是汗的我微微一激灵。
与此同时,我就觉得眼前微微一暗。抬头一看,刚才还是碧空万里,此时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一朵朵乌云,把天空中的月亮都给遮没了,似乎马上就要下雨。
我心里面微微一喜,终于可以接点儿雨水喝了。
但也就在这时,我发现,祭台上的银斧子的表面亮了一下。
我低头去看,发现一道金光从斧柄顶端出现,迅速流过整个斧柄,斧身,冲向祭台,朝祭台四周扩散开去,这些金色的、稍纵即逝的图案,似乎还构成了一段段的文字。
我还在其中认出几个字来——是魔喃语!
我下意识地就去抓银斧子的斧柄,想把它从祭台里给弄出来。但手刚接触到斧头,就感觉到一阵电流蹿上了手臂。我手臂上的肌肉一阵剧烈颤抖,整个人就像触电一样猛地向后弹开。
银斧子上再度出现流动的金光,再次通过斧身流动到整个祭台上。这一次,我在金光构成的魔喃语里,认出了里面的那一句:
“恶鬼与凶犬们的归宿。”
没错,当初在“流陨神虫”造成的幻觉中,我看到的就是这几个魔喃语的字符。后来,曹老怪让另外一个学者去翻译,这几个字符对应的汉语就是——“恶鬼与凶犬们的归宿”。
天空中阴风更盛,刮得我全身一阵阵地颤抖——这鬼地方,白天能热死人,这会儿又能冻死人。
“吧嗒!”
一颗豆大的雨点低落在祭台上,激起一片沙土。
随即,雨点如同黄豆一样从空中坠落。我站起身,就准备从山包顶部跑下去。但又实在舍不得那把精致的银斧子,上千一把拽住斧柄,就往后拉。
拉了几下,纹丝不动,我依然不甘心地继续拉着。
“哗啦啦!”
天空中猛地殛落一道闪电,雨水一片片地落下。
我听到了山包下方,欧明德的狂笑。
“及时雨啊!老天爷!哈哈哈!”
嗯,你特么是开心了,老子的银斧子啊,看上去老值钱的样子了。
我继续拽着银斧的斧柄,猛然间,我就听见山包下的欧明德的笑声断绝,他发疯般地厉声喊道:“小柳!快逃,快逃!斧子!斧子!”
嗯,斧子丢了我是要心疼的。
我再度用力,这一回,银斧子算是被我拔了出来。而我也因为拔斧子时用力过猛,整个人朝后一仰,几乎跌下那个巨大的头盖骨。
“哗啦啦”又是一道闪电殛落。
我眼角的余光,在地面上看到闪电光投射下的一个巨大黑影。
是一把斧子!
这把斧子所投射下的影子之大,把山包前一大片的地方都给包裹了进去。
我的脑子里,立刻就闪过几天前那幅恐怖的画面:巨斧从天而降,将一辆牧马人越野车给劈裂。
我头也不抬,扭头就跳下了那个巨大的头盖骨顶部,然后沿着头盖骨后方,山包的脊线往下狂奔。
背后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同时脚下猛地一震。
伴随着一阵“嘎吱吱”的奇怪声音,我低头看到,脚下山包的岩石上出现了一道裂纹。
这道裂纹是从我身后传来的,但迅速就从我的脚下伸展到了前方,同时向两边延展出其他裂纹,就好像树木的主干两旁,伸展出无数旁支一样。
雨点打在我的身上,我==全身很快就湿透了。但我根本顾不上这些,发疯一样往地面狂奔。
“吱嘎嘎”,一阵持续不断的脆响,我脚下猛地一空——踏着的那片山包上的岩石裂成很多块,朝着地面上落去。而我也随之摔落向地面。
我从距离地面大概4~5米的地方摔下,“砰”的一声掉在沙地里,顿时就觉得天旋地转,全身疼痛。尤其是最先着地的右臂,似乎折断了一般,而且肩关节也错位、脱臼。
从山包上落下来的石块、土块还源源不断地落在我的身上。我就觉得眼前一黑,头上、身上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这就好像是泥石流啊!
我会不会被活埋?
对于死亡的恐惧让我拼命想要从爬出去,但全身根本动弹不了,毫无办法。
渐渐地,我的意识都开始模糊,我强自撑着,甚至用牙齿狠命地咬自己的嘴唇和舌头,试图用痛觉让自己保持清醒。
“小柳!小柳!”欧明德焦急的吼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努力地想要回应,可是一张嘴,雨水混着泥沙就钻进了喉咙。我一阵窒息,猛咳了几下,还是出不了半点声音。
“小柳!小柳!你在哪儿?你倒是叫唤一声啊!”
欧明德就在我身体上方行走,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脚踩在我身体上的土地中。
我拼命地扭动身体,想要让他知道我此刻的位置。
“你在这儿!你在这儿!我知道了!别扭了,节省点儿体力!有我在,就算两只手废了,也一定把你刨出来!你给我撑住,一定撑住!老子不想费了大半天劲,只是挖出具死尸来,那就亏大发了!”欧明德大叫道。
我心头一热,咬牙挺着。
很快,我就觉得腿上一轻,上面的石头和泥土都被挖开了。
欧明德大叫道:“死的活的?活的动一动,不动当你死了,我不管了!”
我拼命地、用力地动了动脚。
欧明德说道:“行!”
然后,我就能明显地感觉到,压住自己上半身的泥石分量也在减轻。几分钟后,我眼前一亮,一股清新的空气钻进了口鼻,眼前出现了一张焦急的、布满皱纹的、秃顶男人的脸——看上去50来岁。
靠,他又“变身”了。
我想说声谢谢,可是嘴巴里、鼻腔里还是布满了泥沙,一用力吸气就剧烈咳嗽。
欧明德捂着自己的腹部,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着,似乎非常痛苦——是了,他每次“变身”都会有阵痛,而且似乎非常厉害。这人从来是有痛喜欢强忍着,昨天和今天的这个样子,说明他的痛楚程度一定相当厉害。
但欧明德还是继续用那把被火烧得只剩下铲头的工兵铲,拼命在挖我身上和身边的泥土,我很快发现,他的两只手上满是鲜血——虎口都裂了。
我感动得想哭。
但我却做不了什么,只能呆呆地看着上方。
“哗啦啦!”
又是一道闪电殛下,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我看到了让我目瞪口呆的一幕。
刚才的雅丹山包不见了,或者说崩塌了。
露出了一副巨大的、白森森的骸骨来。
就好像一个巨兽被包裹在泥土里成千上万年,肉体腐烂殆尽,与周围的泥石化为一体。如今泥石被刚才的“巨斧”劈开,它又重见天日了一样。
这副骸骨的最高处在头部,足足有十多米,整个脑袋大概类似一个犀牛头的形状,獠牙前凸,顶盖骨高耸。它的脊柱就好像一道山梁一样,呈现曲线形,起伏下行,一直到尾端,脊柱两侧的肋骨密密麻麻,每一根都很粗,整个骸骨也就是靠这些肋骨支撑起来的。
这到底是个啥?
我脑子里猛地想起当初的幻觉里,“金字塔”上的图画中,那些武士所骑的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