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过去，大叫道：“干什么呢？把她抬下去啊？”
这三个人闻声，全都回过头来看向我，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讶无比——在塔克拉玛干沙漠失踪的“废物点心”重新出现了，他们自然会吃惊。
但也只是吃惊了一下下而已——三个人看了我一眼后，就又扭过头去，继续看着躺着的白月。
“你们聋了吗？”我又叫了一声，冲到了他们身后。
猛地里，“兽哥”背对着我，回手就是一拳。
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我嘴巴上，打得我脑瓜里“嗡”的一声，满嘴是血——我知道他这还是手下留情了，否则他完全可以换作肘击，那我这一嘴的牙全都要报销。
这时我距离得近了，才发现，白月躺着的地方，是天台边缘的围挡上。
而且更准确地说，此时她的姿势也不是“躺”，而是“圈起”。
对，除了“圈起”外，找不出更恰当的词来形容了——整个人就如同一个纵向压扁的轮胎一样，腹部贴地，胸部朝前挺出，头部上昂，双手向后、向上，拽住向前伸出的双脚。
皎洁的月光照耀下，这个姿势诡异而优美。我不由得暗自赞叹：她的身体真柔软。
白月维持了这样的姿势大概有5分钟后，整个身体重新打开，从围挡上缓缓站起来，单脚点地，双手环圈，开始转动。
加上之前那个姿势，都是颇具美感的舞蹈动作。
接下来，白月继续舞蹈着。她的身体一半被月光照射，一半隐匿在阴影中，时而舒展开来，时而圈拢成一团，时而如同在莲叶上翩跹，时而如同在月宫中飞旋。而她的脸上，始终是那种平静的表情，双眼中也是毫无神采——就好像她是一具其实毫无感觉的木偶，被某个操纵着用木线提着活动一样。
四个大老爷们儿就在旁边看着，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她，让她不小心从天台边缘摔下去。
过了一会儿，“兽哥”冲着旁边的胖子“加菲”丢了个眼色，自己退后了两步，突然扭头加速，跑向天台的另一边。
我看到他跑到另外一边的天台，猛地纵身跳上了围挡，随后朝着围挡的外面就跳了出去。
我几乎要惊叫出声，却被旁边胖子“加菲”和“鸡崽儿”严厉的目光阻止。
很快，我就发现“兽哥”并没有跳楼，可以看到他的两只手还搭在围挡上，迅速朝白月所在的方向移动过来。
我暗自吁了口气，回头继续欣赏白月的舞蹈——她跳得实在太美，虽然这种美感充斥着妖异的气息，但还是让我有些欲罢不能。
她背对着我站在那里，双肩抖动着上身向后仰倒，左腿往后上抬，右手抓住了左脚，圈成一个圈，然后整个身体往前倾，除了右脚和右腿外，身体渐渐倾出了天台的围挡。
这个舞姿漂亮至极，但也危险至极——整个人随时随地都会掉下去。
也就在这时，“兽哥”已经移动到了她的身旁，猛地反向扑了上来，要把她扑下围挡，扑倒在天台上。
扑在半空中的“兽哥”就好像一只大马猴一样，眼睛圆睁着，完全是志在必得的样子。
但与此同时，白月原本失神的双目中，忽然射出两道凌厉的凶光，她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水果刀来，刺向“兽哥”的胸口。
“啊！别啊！”
我终于忍不住惊叫一声——“兽哥”人在半空，根本没法调整姿势必开这一刀，眼看白月这一刀就要刺进他的胸口。
在那一刹那间，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间明白之前郑曦熙所提及的那个男医生是怎么死的了。
与此同时，胖子“加菲”迅速蹿出，一下子抱住了白月的右腿，往回用力一拉。白月猝不及防，被胖子“加菲”一把拖进了天台，手上的水果刀也没能刺中“兽哥”的胸膛，而是从他脖子和肩膀这里的皮肤上划过，带出一缕殷红的血，溅在地面，和围挡靠里的墙面上。
非但如此，被擒住的白月还龇着牙，扭头恶狠狠瞪了一眼胖子“加菲”，那眼神，让我想起了厉鬼，想起了恶狼。
她随即回手把刀刺向了胖子“加菲”的颈部。
旁边的“鸡崽儿”似乎早有准备，蹿过来一把抓住白月的腕子，使得她无法灵活地用刀。“兽哥”过来，双手抓住白月的手，用力一掰，硬生生地把白月的手给掰开，水果刀“当啷”一下落地。
白月眼中的戾气在那一刹那间消失不见，她闭上眼睛，身体一软不再动弹。
“兽哥”抬腿把水果刀踢得远远的，恶狠狠踹了一脚还躺在地上的胖子“加菲”：“你特么在病房里养猫也算了，让你别把刀留在病房里，让你别把刀留在病房里，你当耳旁风！”
胖子“加菲”挨了两脚，嗷嗷叫道：“我那两只猫崽子最近便秘不消化，我就削两个苹果给它们促进肠胃蠕动！”
“兽哥”眉毛一立，又踢了他两脚，继续大骂。
“中山医院那个医生，是不是就死在月姐的手上？”我站在一旁，冷冰冰地说道。
这句话一出口，三个人全都停了下来，怔怔地冲着我看。
在病房里，白月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胸口起伏频率均匀——又是一副沉睡的样子。
“兽哥”拿出他的手机，给我看了几段视频，看得我寒毛根直竖。
这几段视频都是用手机拍摄的，很不专业，抖动得厉害，但内容还是能看清楚——主角都是白月。
视频里的白月都在跳舞，和刚才我在天台上看到的风格几乎一模一样。视频里的白月穿着病号服，但这种舞蹈却格外能够凸显出她的身段。而且我第一次发现，她的韧带这么松，就好像受过专业的舞蹈训练一样，有些动作简直让我叹为观止。
“你说得没错。”“兽哥”说道，“先前小光所住的医院里死了两个人，其实……其实都是小光杀的。”
我虽然早就猜到，但听“兽哥”亲口证实，我心里面还是“咯噔”了一下。
“兽哥”继续说道：“我也是前几个月才发现，小光会动不动在半夜里爬起来，找个没人的地方跳舞。有时候，甚至会翻出窗户，爬到顶层的天台上跳。一开始，我也搞不清楚，她什么时候会发这种类似于’梦游’的病，后来我渐渐发现，只要在她身体的周围有刀，她就会犯病，而且是喜欢拿着刀跳舞。”
“兽哥”说到“拿着刀跳舞”这五个字时，皱着眉，双目紧紧地盯着白月看。
他继续说道：“那个护士，就是看到她在楼梯间里跳舞，看得入迷，猛然间，小光一刀刺了过去，护士就这么被杀了。当时我就在5、6米开外，根本来不及上前阻拦。而且她在杀人时，还很灵巧地闪开，没有让一点鲜血染到自己的身上。
“杀完人后，小光若无其事地跑开，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走上了楼梯，等反应过来，那个护士已经死了，小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几个小时后，我发现小光已经回到病房里，躺在病床上，那把染血的匕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怎么找都找不到。”
我静静地听着，等“兽哥”说完这一段，说道：“那个医生也是这么死的对吧？当时月月从窗户爬出去到了天台，所以住院大楼里的监控设施都没拍到她。”
“兽哥”点点头。
我说道：“月姐学过跳舞吗？”
“兽哥”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