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的人听说这个消息之后,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
老太太手中的佛珠终日不离手。
嘴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等到无人的时候。
精明的眼睁开,看着前面满是怨毒。
而后,她便是不屑的轻笑道:“举案齐眉又如何?”
“照样还是绝后的命!”
我原想着老太太肯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她知道陆瑜隐疾的事情。
于是旁敲侧击的提醒老太太。
“太太,二小姐既然选了这条路。”
“我们是不是应该祝福她!”
甭管傅莒南前面做过多少错事,她对陆瑜的心始终未变。
如今也算是梦想成真。
老太太对她也算宠爱有加。
既然木已成舟。
说话是不是不要这么刻薄的好?
“祝福她?”闻言,老太太抬眼缓慢的看着我。
她的整张脸消瘦。
脸上再无从前的慈眉善目。
看着反倒有些狰狞。
“拿傅家做赌注,我可没有她这样丧尽天良的孙女。”
“拿傅家做赌注?”那个时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的觉得他们两家是仇家,傅莒南不顾老太太的意思,强行嫁给陆瑜寒了她的心。
可是到后来我才知道。
事情远比我想象的要更加残酷。
傅家之所以会一跃而起,皆是因为抢了陆家的气运。
后来事情败露之后。
傅家举家搬迁到榕城。
但他们的身上带有一个诅咒。
那就是傅家人丁稀薄。
再者,他们两家若是亲上加亲。
后人必定会受到诅咒的反噬。
傅莒南从小的时候就知道她和陆瑜是不可能的结果。
因此,远赴国外留学。
可是当他回来之后。
在见到陆瑜的第一眼开始,就不受控制的爱上陆瑜。
这是永远摆脱不了的孽缘。
我本想和老太太说些什么,但看到她不耐烦的眼神,心里明白过来。
只沉默着站起身。
规矩的行了个礼准备离开时。
老太太再次叫住我:“等等。”
“太太还有何吩咐?”没有抬头,卑躬屈膝的站在原地。
老太太仿佛很满意我这种听话的人。
原本犀利的眸逐渐变得缓和。
她顺手将手里的佛珠放到我的手里,叹叹气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明日陪我去普化寺一趟。”
“我想去还愿。”
“是!”虽然不明白老太太所谓的还愿是几个意思,但我没有兴趣打听她的那些事情,直接应付一句,便规规矩矩的从里面退出来。
压根没注意后面是什么情况。
冷不丁和后面的人撞了个满怀。
急忙回头和对方道歉,等到抬头看到对方那张脸的时候微微愣住。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印象中的傅程虽谈不上是绝色美男。
但好歹也是风流倜傥的世间少有的男儿。
怎么几个月时间没见。
他变成这样?
当初帅气俊逸的脸庞上面满是红疹,看着就倒胃口。
连带着身上都是那种很难闻的药味儿。
红疹原不是什么治不好得病。
傅家最不缺的就是名贵药材。
想治病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怎么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步的?
“跟你有何关系。”傅程眼底的怨恨恨不能将我吞噬。
幽怨的看我一眼。
一把推开我,径自进入房内。
一时间无趣。
我不由得耸耸肩回了自个儿的房间。
傅经年难得早早在家,拿着算盘和一摞账本不知道在弄什么。
看到我进屋。
自顾自的放下手里的伙计。
忙不迭凑到我的身旁,缱绻的眼神几乎能溺死人。
“我看你这几日肚子也起来了。”
“你若是不愿意去见老太太,我便回了她就是。”
“何苦来来回回的折腾你。”
“这怎么能是折腾人呢!”心里虽然不得劲儿,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自打上次族长跟他谈完话之后。
傅经年愈发的沉默寡言。
愈发的忙碌。
我也不愿意这点子小事影响到他。
“太太只说要带我去普化寺还愿。”
“这可是积德的好事儿呢!”
说着,一边扶着腰坐在铜镜前面,将盘的精致的卷发披散开来,透过铜镜看着里面的男人。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但我知道,傅经年将此事放在心上。
等到他听完之后,便走过来扶着我的肩膀,透过铜镜认真的盯着我的眉眼:“你同意了。”
“这样的好事儿为何不同意?”我笑着拍拍傅经年的手背。
温柔的看着男人。
这一刻,仿佛那些话本当中的举案齐眉的故事延续到自己的身上。
他是真真切切的喜欢我的。
“那我陪你一起?”
“那当然是好了!”我贪恋的在男人的手背上面来回蹭着。
犹如慵懒至极的猫。
明知他这是变相的监视。
却也没有戳穿这个谎言。
半晌过后,脑海中浮现出傅程那张狼狈不堪的脸。
犹豫了一下。
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
追问道:“经年,有件事想问问你。”
此番再回傅家,有些规矩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
当初高高在上,独揽大权的老太太。
似乎也不是万众瞩目的对象。
傅程作为外戚子孙,因为受到老太太的宠爱从小到大一直在傅家长大,可见他受宠的程度。
所以,就算不能成为傅家的顶梁柱。
但遇到事情还有老太太做主。
怎么此番老太太却没有任何动静?
实在是叫人捉摸不透。
等到我问出来之后,傅经年原本和颜悦色的脸瞬间铁青。
再看着我的时候。
只得露出一抹微笑道:“那畜生可算是把傅家的脸面给丢尽了。”
老太太离开榕城之后。
没有人能管得住傅程。
以至于傅程每天流连于风月场所。
前段日子更是一掷千金,包养了个头牌卿卿我我。
这本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寻欢作乐的男人大有人在。
可偏偏那头牌在跟着傅程之前,就被人当做雏妓调教。
开过苞的雏妓。
谁晓得被多少人碰过。
等傅程察觉出来的时候已然来不及。
那头牌身上的脏病,竟是过到他的身上来了。
老太太知道这件事情之后。
将傅程拴在梁上打了一晚上。
打完之后,又不舍得让傅程太受苦。
所以专门请大夫给他治病。
谁曾想,那傅程竟然得的是麻风病。
那东西可不得了。
传染性极强。
又没有根治的法子。
老太太听说这件事之后,当即狠心将傅程给关到独门独院的房间里面。
除过一日一餐有人关照之外。
再没有任何动静。
说罢,傅经年叹息道:“那病根本就治不好。”
“奶奶在外头寻人。”
“看看有没有法子,将他的病气过到别人的身上。”
“总不至于丢了命不是。”
“经年。”我用力的握住傅经年的手,看着他的眼苦笑道,“你听我的,赶紧把人送走,那法子根本没用的。”
“没用?”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傅经年,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