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说完。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
有人将宋佳淼请到外面。
我不确定他们要说什么。
只是心里乱糟糟的,有些六神无主。
这个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印象中,我对任何事情都是很有把握的,甚至于掌控简家也在我的计划之中,可如今事情慢慢朝着不可逆的方向发展,我突然有些茫然了。
不知道后面的路该怎么走。
正想着出神。
宋佳淼再次现身。
只是不同于刚才的态度。
看着我很不甘心。
我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但还是觉得有些紧张。
本能的抓着衣角,眼神犀利,不敢让他看出胆怯。
“怎么,宋爷是想要我的命?”
他们两个人设了这么大的圈套,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而且我能看得出来,宋佳淼对我也有兴趣。
他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我。
“我也想要你的命。”宋佳淼轻笑出口,“不过现在不行。”
“什么?”
我有些搞不懂他说这句话的意思。
正迟疑的时候,陆瑜出现。
手里还有一份文件,他没有看我,只是将文件放到宋佳淼的面前。
语气毕恭毕敬:“那么,我现在可以带走他了吗?”
宋佳淼没有说话。
但也没有阻止。
陆瑜走到我的身边,有些关心的看着我。
确定我没有任何问题。
牵着我的手离开。
一直到离开警察局,他都没有放开我的手。
我甚至怀疑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可是如果都是错误的。
那么泄密的还能有谁?
是他明明将我带到张府的。
后来我和傅经年起矛盾的时候,也只有他在场。
如果不是他说的。
那还能是谁?
心底莫名涌起一股怒火。
确定宋佳淼不会追上来,我冷着脸推开他。
低着头活动着手腕。
也不再看他。
陆瑜心思细腻,一眼看出我的想法。
他不依不饶的抓着我的手腕,迫使我不能离开。
轻蔑笑笑:“你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对吗?”
“简香,在你的心目中。”
“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是吗?”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伪君子。”
陆瑜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不住地喘着粗气。
随后将我塞进他的车内。
他甚至没有跟我一句解释。
我本能的想逃。
却被他死死的控制住离开不得。
车子不知道行驶了多久,停在租界处。
陆瑜强行拽着我的胳膊往外走。
没有办法,我只能奋力的躲开男人的束缚。
抱着边上的电线杆子。
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滑稽。
但我现在什么都顾不得。
只能自保。
“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将我带到租界,想要做什么?
想让我成为那些洋人的交际花?
他做梦都不要想。
我简香虽然做的是不入流的买卖。
可我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绝对不会为外国人卖笑。
“让你看清楚。”
“傅经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陆瑜的这句话更像是一盆凉水,将我浇了个透心凉。
我记得,他在这里不认识什么人。
为什么会跟外国人扯上关系的?
陆瑜看出我心中的疑惑,继续冷笑:“怎么怕了?”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才不会在他面前表露出退缩的样子。
而且说真的,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从昨天晚上出现在那个奇怪的宴会上面开始,我的心里就有很多的疑惑,如果现在能解开。
也算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只得硬着头皮跟在他的后面。
陆瑜看起来对这个地方很熟悉。
巷子七拐八拐。
周围也没什么地标,看着都没有任何区别。
加上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雪。
整个租界白茫茫的。
唯有地上深浅不一的脚印。
不知道过去多久,陆瑜才停在一处带花园的小别墅门口。
然后,回头看着我。
他没有说话。
只是眼神有些同情。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同情我?
但那种眼神,真的让我很不舒服。
随后,他按响门铃。
片刻后,有人出来开门。
老妈子将我们两个人请进屋子里面。
然而等我看到屋内的人的时候,不由得吓了一跳。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
正是刚死了丈夫的傅凝。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悲伤,怀里抱着孩子,优雅的坐在沙发上。
看到我的时候。
也没有多余的反应。
似乎早就知道我会来这里。
随后,陆瑜识趣的起身。
“夫人,人我已经给你带过来了。”
“还请你别忘了答应我的承诺。”
说着,陆瑜拍拍我的肩膀。
示意我不要担心。
转身走人。
屋内陷入诡异的安静。
尤其是他看着我的时候,我总觉得他有什么目的。
这个女人刚死了丈夫。
现在却能云淡风轻的坐在这里。
甚至于张大帅和他一起离开。
张大帅死了。
她却毫发无伤。
这合理吗?
半晌,傅凝终于开口:“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你想知道我弟弟在哪里?”
“你想知道昨晚的宴会是什么意思?”
“你想知道所有的真相,是吗?”
被人看中心事。
我略微有些窘迫。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只是木讷的看着她。
见状,傅凝只是捂着嘴笑了。
“大帅之所以那么做,是想给我父亲戒烟的。”
“戒烟?”
起初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可是回想起昨天晚上傅子仪几乎癫狂的模样,心里突然有了大胆的想法。
我瞪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傅凝。
“用人血戒烟?”
眼前的女人见过世面。
她不是封建愚昧的保守女人。
可是居然能堂而皇之的说出这样的话。
真的叫人害怕。
“当然。”
傅凝承认的很痛快。
“听说过人血馒头吗?”
“既然可以治病,当然可以戒烟。”
“你是从哪儿听到的这种稀奇古怪的戒烟方式?”
政府用了那么多办法都没能找到方法。
单凭外头那些人的奇葩理论。
就杀了那么多的人的性命。
不觉得可笑吗?
“六姨太,你不觉得这个方法很残忍的吗?”
“能为父亲治病,是她们的福气。”
傅凝告诉我。
早在她们在贫民窟买下那些女孩的时候,对方就已经签了生死状,所以她们的命就跟市场里面待宰的牲畜没有任何区别,再者,这样体面的死,总比没有价值的活活饿死更有意义。
况且,张大帅给了他们一次可观的钱。
足够她们的家人活下去。
傅凝面色如常的说着。
丝毫不受影响。
我的心就像是被人攥住,狠狠地蹂躏。
生而为女人。
难道就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