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漆黑的房屋如同黑暗中张牙舞爪的巨兽,黑漆漆的房间里面伸手不见五指,靠近窗边的炕上没有活人呆着的痕迹,整个房间也是安静异常,不像是被人破坏过的样子。
原本打算进屋的动作戛然而止。
一只手扶着门框,不解的退出脚步。
回头,就见傅经年站在不远的角落里。
事已至此,虽然不怎么情愿但还是要跟他开口服软。
我定定神,走到他的身旁。
“傅少。”透着沙哑的嗓音平白的给人一种虚弱的无力感。
他依旧冷漠的看着我。
只是不似刚才那般狠厉。
“三姨太到底在哪儿?”
我不相信,傅经年在说出那样的话之后,还会放过三姨太。
否则。
他的那点威胁,不就是放屁?
喉结微动,傅经年到底不忍。
伸出手将我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尽量缓和着语气。
“香姐儿,不要打听她了。”
“就当这个世上没有……”
“弟弟。”傅经年的那些残忍的话终究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踩着高跟鞋的傅凝现身。
一身黑缎的开叉旗袍。
下摆处刻意经过处理,人工修着红色的玫瑰。
嘴唇亦是深红色。
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手上带着手套。
看起来就像是上海滩的摩登女郎,优雅且性感。
神秘十足。
“你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她呢?”
傅凝娇俏笑笑。
捂着嘴偷乐的模样是那样的漂亮。
可是我只感觉到后背阵阵发凉,身子不自觉的后退。
见状,傅经年只是小心扶着我。
“大姐,到此为止吧!”
“你觉得她能到此为止吗?”傅凝冷漠的打量着我。
几次交锋下来。
她不会不晓得我的为人。
三姨太与我虽然交情不深。
倒也是至情至性之人。
当初在傅家的时候对我也算颇为照顾。
我怎能袖手旁观?
“既然你不肯告诉我,我自己去求老太太好了。”
不管怎么样。
我都要知道三姨太的下落。
说着,一把挣脱开男人的手腕。
不管不顾的往回走。
雨中,是我狂奔的身影。
见状傅经年终于是妥协了。
他看着我的背影,沉声道:“不用找了。”
“我告诉你就是。”
听完他的话。
脚步猛的停下。
我没有回头,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半晌,傅经年终于开口道:“沈舒被家中族长处以浸猪笼的惩罚。”
“她要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浸猪笼?”我只觉得自己像提线木偶,那千丝万缕的线在这一刻被人为的剪短,只剩下残缺不堪的身体。
明明做错事的是傅程?
为何最后遭殃的是三姨太?
眼眶泛红。
明知道前面的路有多危险。
但我还是脚步坚定的往前跑。
以前,活着只是想利用自己的手艺,成为简家的继承人。
用自己的能力告诉他们。
我简香是可以的。
可如今,这个梦想早就没有那么重要。
这样的乱世中。
能护住自己想护住的人。
已经足够了。
身后是傅经年不甘心的叫喊,被磅大的雨声淹没,什么都听不到。
秉儿半跪着跟在我的后面。
我拍拍他的肩膀。
示意她留在傅家不要离开。
而后,朝着沿江跑去。
但事情的转折点来的就是这么的快。
我刚到门口。
就见傅子仪和老太太脸色阴郁的从外面进来。
看也不看我。
径自进入府中。
片刻后,黑夜中的一束光将整条路照的明亮。
黑色的小汽车停在门口。
车门打开,身影高大的男人怀里抱着昏迷的三姨太走下车。
车内时不时传出女子的咳嗽声。
当我看清那个男人的时候,不禁大吃一惊。
原本走动的脚步停下。
目瞪口呆的看着男人。
“约翰先生?”
不是说他绝对不会帮忙的吗?
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听到声音的约翰先生微微偏过头看着我。
右侧的侍从撑伞将他送到门口。
他的脸色也是好看不到哪里去。
怀里的绝顶美人儿更像是烫手的山芋。
“香姐儿,这次就当你欠我个人情好了。”约翰先生说着。
将三姨太抱回府中。
傅经年看到他们两个人同时出现的时候,脸色难看极了。
也许是心理因素作祟。
我总觉得傅经年的表情不太正常。
但转念一想,当初三姨太风头正盛的时候,傅家的其他姨太太都被晾了好久,甚至于忤逆老太太的意思也要将沈舒带回家。
若是任何人,都做不到不恨的。
原本应该是恨的,可在看到傅经年的那张脸。
却是怎么也做不出来了。
随后,傅经年握住我的手。
我迟疑了一下,最终也是没舍得拒绝他。
仰头,明媚的看着他。
“傅少,你想说什么?”
说真的,我们两个之间没有任何的信任可言。
所以,解释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然而,他竟然这么想解释。
那就意味着。
我在他的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地位的。
那一点点的地位。
足够让我在傅家生存下去。
“三姨太的事情我可以解释。”傅经年只是想给我一点教训。
他或许真的没有想过要三姨太的命。
但不管怎么说。
事情已然成了定居。
“今日若是没有约翰先生出面,三姨太必死无疑。”
我故作平静的说着。
慢步走到他的面前。
一字一句道:“傅少,难道还不明白吗?”
“你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有可能会要了别人的命。”
许是被我的话刺激到,亦或者是什么不知名的由头。
傅经年在听完那些话之后脸色微变。
他不顾我的挣扎,强行将我带回房间。
而后,将我狠狠地压在炕上。
我原以为到了这时候,他的心里居然还想着这种事,不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抗拒,单手撑着傅经年,脸上的不满清晰可见,奋力的拒绝傅经年。
“我说了,我没兴趣。”
凭什么他想做就做。
他想要就要。
他以为我是什么女人。
随便给点甜头,就会对他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吗?
我可不是妓女。
“知道吗?”傅经年微耷拉着脑袋,在我的耳边不住地喘气。
眼眸深邃,透露出深深地绝望。
“当年父亲就是因为她长得像我死去的娘,才会将她带回来的。”
原本拒绝的动作明显顿住。
我抬眸,复杂地看着傅经年。
“死去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