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十岁那年,我成了简家百年难遇的落英女。
所谓“落英女”,是指女子欢愉的时候在身上出现各式嫣红色的花纹,其状犹如花朵,故名,“落英”。
听起来玄妙迷人,制作的法子却是极为艰难又磋磨人。
须得挑选天赋异禀的女子,在十岁的时候,用雕花的铁器在身上烫出花纹的烙印,再辅以简家特质的膏药,往日几十年每月都要用人奶沐浴一次,方能成为真正的落英女。
这是简家独有的特色,养出来的落英女无一例外都容色倾城,丰乳肥臀,乃是顶顶要男人命的尤物。
靠着这一项本事,简家从无人在意的小家族,一路跃升榕城知名富豪。
而落英女也成了简家叩开达官贵人大门的工具。
我戴着兜帽,口罩遮挡了大半张脸,把手里准备好的一纸袋的钞票塞进了领班的手里。
“事成之后,我会把剩下的钱给你。”
领班掂了掂纸袋的分量,又看了几眼露在口罩外头的那双大眼。
这些年买通他想法子往贵人床上爬的美女不少,漂亮成这样的,还是头一个。
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小姐,这位主跟其他人不一样,那可是榕城无人不知,真正铁石心肠的佛子!”
“到时候别人没得手,你还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
我眼睛闪了闪,没有吭声。
如果不是被逼到了极点,我自然也不想惹上傅经年这尊大佛。
可我已经十八岁了。
一到十八,我就会重复所有落英女的命运,由父兄挑选一位关系匪浅的合作伙伴,把我的初次当作体面的礼物,来交换一份利益巨大的合作。
在此之后,会短暂陪伴这位合作伙伴一段时间,等待他玩腻了,或者简家又物色好新的对象的时候,把我重新送到下一个人的床上。
不管对方什么人品,是不是变态。
我忘不了五天前接到姐姐的电话,在空荡荡的房间回响着她绝望的哭喊。
她求我救救我,说这次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禽兽,最喜欢找一堆人,自己站在一旁围观。
最近一次做过分,他把她下了药丢上了深夜的公交,让监控拍下了,十几个陌生人羞辱她的画面。
电话还没有说完,那端就传来一堆男人嘈杂的声响,姐姐惊恐地喊他们不要过来,随即便是漫长的忙音……
我连忙去找父母求救,换来的却只有他们的漠不关心。
“她本来就没什么用,才三年,落英就已经开始模糊了,之前就有好几个大人物评价很不好,差点坏了咱们简家的口碑!”
“被几个人玩和被十几个玩,没什么区别,说不定多经历几次,经验更丰富点。”
“再说,你知道她陪的那位大人物,我花了多少功夫才搭上线的吗?”
两天后,我接到了姐姐的死讯。
她受不了折磨,破窗跳楼了,死的时候身无一物,身上满是遮掩不掉的淤痕。
简家嫌太丢人,连收尸都是随便找了一个收破烂的处理。
母亲抓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夭儿,你不一样,你身上的落英是简家开门立派至今从未有过的瑰宝,日后注定是要有大作为的。”
“人奶从今天开始,你日日都要浸泡,咱们简家的未来,就靠你了!”
我不甘沦为玩物,更不想步姐姐的后尘,我要做简家的当家人,让那些和我一样的落英女都能获得自由。
而傅经年是我千挑万选里最好的一位。
如果有了傅经年做跳板,那我拿下简家就多了一份胜算。
撇开他是榕城首富傅家的唯一继承人,还传言傅经年少时多病,被大师判定八字太邪,须得寄养在佛寺里,养到十六岁才能回家,不然定会早夭。
傅家老夫人宝贝这个孙子,当即把人送去了榕城外头最有名的澄明寺。
果然,此后傅经年再也没有生过病,安安稳稳活到了十六岁,唯一的弊端,便是他从佛寺回来之后,手腕一圈佛珠镇住七情六欲。
此后,不管多少狂蜂浪蝶,亦或是傅家安排的大家闺秀,都再不能动摇傅经年半分佛心。
眼见着傅经年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却仍旧没有成家的想法,急着四世同堂的傅老太太放下狠话——
谁能有法子拿下自己这位金孙,顺利怀上身孕,不管日后能否修成正果,傅家都欠她一个人情。
我不图权势,不图钱财,只要这份人情,为我。
“往前走,顶头那间就是傅少爷下榻的房间了。”
领班又叮嘱了一遍,“还是老话,往前一走,咱们毫无瓜葛,小姐若是当真得了手,那也是自己本事,跟我可没关系。”
我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傅经年何许人也,即便难过美人关,也绝不会轻易放过算计自己的人。
更何况,他根本不觉得我能得手。
我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尽头的房间,推开了那一扇即将改变我命运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