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是能增加一定的成功率罢了，至于是死是活，还是得看老将军自己了。
“那你为什么这么说！”
柳若很是无奈，这是目前为止唯一能救老将军的法子，她既然知道，自然也要说出来。
‘小将军，医者仁心，你们既然来找我治病，我自然要将我所知道的尽数和盘托出。’
“老将军一生高义，既然有法子能治好他，我为何不提？至于其中风险，又怎么会少？”
“我所能做的，不过就是降低风险，保住老将军的性命罢了。况且，你们找我来，要的也不过是让老将军恢复吧？”
军医倒是能让老将军继续维持，但显然他们还想要更多，可既然想要更多，就得面对风险。不破不立，说的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毛小将军陷入了沉默之中，好半晌，才神色复杂道：“爹爹如今这个样子，我已经很麻烦了。但将军还想要爹爹好起来……”
柳若叹了口气：“不，你错了。我想，想要老将军好起来的，不是将军，而是老将军自己吧……”
戎马半生，谁又愿意一直躺下去呢？
翌日一早，柳若便被人请去了毛老将军的营帐。
昨日那骇人听闻的疗法，江秣陵已经细细跟他说过了，如何选择全凭他一人定夺。
毛老将军被人扶起靠在一只软垫上，有气无力的问道：“柳小大夫，你当真有完全的把握？”
柳若摇摇头，她可从未说过自己有万全的把握，她从来都是勉强一试。
“此法之凶险，想必老将军也能想象得到。我所能做的，不过是降低凶险，但如何撑过去，还得靠老将军您自己，非外人之力所能及。”
老将军低头默而不语。他的手紧紧攥着被子的一角，手背上的青筋尽数暴起。
柳若能体会老将军的纠结，蹉跎了大半生，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治疗之法，却也是的赌局，实在难以承受。
老将军想了许久，终究没法一下做出一个决定来，只能长叹一声道：“罢了，且容老夫再想想吧。”
“其实老夫瘫了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
柳若闻言，起身拱手道：“既如此，小子便不在打扰将军休息了，将军，小子先走一步。”
柳若刚准备离开，毛小将军却急匆匆的赶来了：“父亲，我想了一夜，这个治疗，我们不必做了。”
“这么多年，儿子一直伺候着父亲，以后儿子也能一直伺候下去，父亲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
“况且，这小大夫年纪太轻，儿子也不放心将您交到他的手上去治疗。”
柳若气结，这毛小将军回去想了一整晚，得出的便是这个结果么？那还真是令人失望。
“毛小将军，你可以不认同我的治疗方案，但你不能不认同我的医术。”柳若冷下脸来，头一次跟人发火，“我在边城连中风的病人都救回来，如何就医术不精?”
“我并不是觉得你医术不精。”毛小将军笨拙解释，“只是这法子过于凶险，你再如何精通医理，终究少接触实症，手法恐有疏漏。”
“我父亲如今年岁见长，再如何也禁不住一丁点疏漏了。倘若真的要做，我也是希望能让一位更有年岁的人来经手。”
“不可能！”柳若断然拒绝，“这个法子，只有我会，你若是想找别人，便可以直接断了这个念想！”
这断骨疗法不啻于外科手术，如今的大夫通晓的不过是望闻问切，哪里有她这种正经八年本硕连读的外科大夫对人体骨骼肌肉血管走向熟悉？
把病人交到他们手里，这才是真正的草菅人之命！
但毛小将军不这么想，他单纯的以为柳若不过是不想要别人抢夺走自己的功劳，甚至不惜草菅人之命。
毛小将军口不择言道：“我看你是疯了！我父亲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若非江将军请你来，你便是连我父亲的面都见不到！”
“现如今不过是想请你给提供一个方案罢了，没想到你竟然觉得自己的医术高明，在此指手画脚？我父亲的病，就不用你来操心了！”
柳若气的手抖，她冷冷的用目光在所有人之中转了一圈，见没有人出面帮她讲话，心彻底冷了下来。
柳若道：“既如此，那我便不在这儿碍眼了。毛小将军，令尊的病，还希望你能另请高明！是在下才疏学浅，在下不治了！”
……
柳若一出营帐，小万便狗腿似的开口道：“宿主宿主，你可想清楚了，那是任务，是有积分的！为了跟别人逞一时口舌之快，不值得！”
柳若气鼓鼓道：“怎么不值得！不让他们失去，他们就懂得珍惜？”
“啊？”小万愣住了。
柳若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听不懂么？好我来告诉你，不是训我么？我要他们跪着来求我回去治病！”
……
毛小将军气冲冲的冲到伙房，见两个小卒正提着一个食盒打算离开，叫住了他们：“干什么去？”
“将军，江将军命我们去给柳先生送饭。”为首的一个恭敬回答道。
毛小将军伸手掀开食盒盖子，看着里头热气腾腾的饭菜，脸拉的很长。
他气氛的将手里的盖子重重砸在地上，呵斥他们道：“现如今粮食紧张你们不知道么？这么好的饭菜，便是将军也吃不上，如何能给他一个外来人享用！”
两个小卒对望一眼，有些为难。
“小将军，这是江将军吩咐的，我们也是不好……”
毛小将军径直打断了他的话：“我说了不必！你们只管换一份给他便是，若是江将军怪罪下来，自然有我替你们顶着，何必惊慌。”
两个小卒无法，只得换了一份次一等的饭菜，但毛小将军仍觉得不够解气，硬是搜刮出昨日剩下的饭菜，逼迫两个小卒换上。
两个小卒不敢动，硬着头皮道：“小将军，这么做，我们真的不好交代……”
“不是说一切有我么？你们担心什么？还能连累到你们不成？”毛小将军横眉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