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少卿笑笑,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若不是太子殿下闹腾了这么一出,只怕眼下圣人都不知道呢,哪里还有降罪的说法?
“辛苦黄公公走这么一趟了。”兰少卿熟练的从怀里摸出一只小荷包来,塞给了黄公公,“这是大理寺的一点小心意,还望黄公公莫要嫌弃了才是。”
黄公公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乐了:“兰少卿这是哪里的话?不过都是给圣人办事儿罢了。”
“太子殿下说起您准允柳姑娘来顶罪柳小公子的时候,可是发了好大一通火气,可圣人却没有放在心上,可见圣人心里头还是念叨着你们的。”
“只是,这毕竟牵连到了巫蛊,到底要好好查查才是,万一查漏了,你们这也是引火烧身不是?”
“如今圣人下了旨,叫你们好好去查,你们就放开手去做,总归有人兜底的。”
兰少卿立刻明白了黄公公的意思,面上最后一点凝重也瞬间释然了。
他含笑点点头,对黄公公道:“有黄公公这句话,下官就放心了。请黄公公放心,此事,下官与同僚们定会追究到底,不叫再出一点差错。”
“这就对了。”黄公公伸手拍了拍兰少卿的肩膀,“你这么说,杂家回去之后,也有话和圣人说了。”
“好了,你既然做了这样的保证,那就好好做吧。总归,不要让圣人失望了才是。”
兰少卿连连点头,目送黄公公的马车远去。
直到完全看不到之后,兰少卿才转过身来,看着自己两腿发软的同僚刘大人,很是无奈。
“圣旨上的信息,你也都听到了,可有一点苛责我们的意思?”兰少卿叹了口气,问道。
刘大人摇摇头,圣旨上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就事论事,全然没有苛责谁的意思。
“既如此,那你担心什么?”
“大理寺从设立至今,大大小小的事情经历过不知多少,若每一次都有官员如你一般害怕,那大理寺早就该被撤掉了!”
刘大人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
刘大人心里发苦,若只是大理寺的事情,他又有什么好害怕的?他害怕的。不过是家里的娘们儿,那可是柳夫人正正经经的亲戚,还在三服之中,一旦被牵连了,还不知会是这样一番天地。
兰少卿想了想,便也明白刘大人到底在担心什么了,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摇摇头道:“刘大人,你还是老样子,就是爱想的多。你方才不也说了吗?圣人并没有深究。”
“且不说这个了,就算深究,令夫人如今也入了你的族谱,还能牵连道你头上不成?”
刘大人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来,他挠挠头道:“兰大人有所不知,我娘子最是念旧,一旦被牵连,少不得要哭闹上几日。我一向最不会处理这些事情,这才觉得苦恼……”
“妇人之仁!”兰少卿忍不住呵斥了一句,“你这般忍让,怪不得一直升不上去!”
刘大人笑而不语。
他能力一般,能在如今这个位置,已经是祖上积德了,若是再往上去,只怕圣人愿意,他也不敢的。
况且,比起功名事业,他更向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人生。
兰少卿又何尝不知?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虽然同在一个部门,但远不熟悉。
兰少卿想了一阵,宽慰他道:“圣人没有要彻查的意思,便不会牵连到令夫人的母族,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只是,一旦柳南阳入狱,只怕柳夫人会折腾到令夫人头上。令夫人还是趁早与她划干净界限才是,免得被缠上了,就真的下不来车了。”
刘大人点点头:“兰少卿说的很是,那我现在……”
他往门口的方向指了指,眼里满满的都是示意。
兰少卿哪儿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虽然觉得好笑,但还是点点头,道:“既如此,刘大人有事儿便先走吧。”
“所幸,今日大理寺也无甚他事,只当你在我这儿告了假便是,等来日再来销假便好了。”
刘大人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了一眼兰少卿,然后一溜烟的就跑远了。
兰少卿盯着刘大人离开的背影看了半晌,这才摇摇头,进了大理寺。
……
柳夫人也没想到柳大人会这么快回来,吓了一跳之后,赶紧上前一步,拉过柳大人的手嗔怪道:“怎么这么冒失?若是冲撞了我妹妹,仔细我收拾你。”
又笑着对胡桃介绍道:“来妹妹,这是你姐夫。”
胡桃见柳大人满心满眼都是柳夫人,心中很是艳羡,便福了福身,道:“见过姐夫。”
有个男子在,她一个寡妇便不好继续留了,于是胡桃赶紧告辞:“姐姐,今日叨扰了,那妹妹改日再来……”
“急什么?”柳夫人怪了一句,“且再留一会儿。说不定,你姐夫有事要同你说。”
胡桃心中纳闷,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事同她说?
柳夫人笑了起来:“瞧我,我都忘记告诉妹妹了,你姐夫啊,也在大理寺任职。”
胡桃的脸色陡然一沉,心中猛地冒出一股子不好的预感来。
柳大人正色道:“柳夫人,令郎被抓了。”
“什么!?”胡桃吃惊叫了出来,这,这怎么可能?这才换出来几日,怎么又进去了?
“是,是犯了什么事吗?”胡桃变得急切了起来,“他还只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的!姐夫,你帮帮他,一定要帮帮他啊!”
柳大人见她这样,很是为难,和自己的夫人对视一眼后,侧身不再去看。
柳夫人笑笑,转而抓过胡桃的手道:“好妹妹,你且先冷静冷静,听听我夫君是怎么说的?”
“我知道你家孩子是个好孩子,你且放心吧,若真没事儿,大理寺会还你家孩子一个清白的。”
说着,转过头,看向自己的男人:“对吧,夫君?”
柳大人长叹一口气,道:“哎,此事涉及巫蛊,不好办啊……”
“什么巫蛊!”胡桃想都不想,直接反驳,“那不过是柳若故意栽赃陷害罢了!跟南阳有什么关系?他一个八岁的稚童,怎么可能懂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