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你这个当皇子的不够得宠么？”柳若拎起小桌板上的葡萄，咬了一口，“我可听说了，这太医院最是势利眼不过了，你不得宠，连带你母妃的地位都有所下降，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母凭子贵母凭子贵，子不贵，母怎么可能受到重视？
什么？你说圣人的恩宠？拜托，这皇城里头，谁不是人精，还能不知道这一份恩宠维持不了多久的道理么？
“不过也幸好是用了一个方子，起码排除了药物相克引发的中毒的可能性了。”柳若伸出手，拿指尖够了下江秣陵的肩膀，以示安慰。
“那母妃为什么会中毒？”江秣陵拍掉了柳若的手，“查得出来么？”
“一时半刻的，肯定查不出来了。”柳若将葡萄放下，拍了拍手，叹了口气。
她只是个大夫，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连人中了什么毒都不知道，就能解毒啊？
眼见着江秣陵又要发火，柳若赶紧举起双手，“不过，既然不是药物相冲，那肯定是有人下毒了。你这段时间住在宫里，可有看见贵妃娘娘身边有什么陌生人经过？”
江秣陵摇摇头，他这段时间几乎黏在母妃身边，没有看见任何外人路过。
“那会不会是，那个大宫女？”柳若试探询问，“娘娘用了她这么多时间，早就用顺手了，她若是想下毒，应该很方便？”
“不可能。”江秣陵想都没想，直接否认了，“她跟在母妃身边这么多年了，若是想下毒，早就出手了，哪里会等到现在？你可以怀疑任何人，但不必怀疑她。她做不出这个事情。”
柳若见江秣陵有点生气，咂咂嘴。
好么，不怀疑就不怀疑咯，至于这么生气么？
“既然不是药物相冲，也不是大宫女做的，那，有没有可能是贵妃娘娘自己给自己下毒？”柳若忽然灵光一闪，闪现了这个可能性。
江秣陵被气笑了，母妃自己给自己下毒？她莫不是疯了？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柳若，你是不是想不出可能性了？要用这个法子来诬陷我母妃！？”
“不是不是不是。”柳若否认三连，“我的意思是，是不是贵妃娘娘察觉出了什么，想用这个法子来达成某种目的？”
为母则刚，贵妃娘娘虽然温文尔雅，不与人争，可为了江秣陵，还真能什么都豁得出去啊！
况且，贵妃娘娘中的毒剂量微弱，一看就是长年累月服用的，既然不是太医，也不是娘娘身边的人，那也只有娘娘自己有这个机会了。
江秣陵沉默了，尽管他不愿意相信，但他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像母妃会做出来的事情。
柳若见江秣陵这样，心中很是不忍，忍不住出声安抚道：“你也别太担心了。贵妃娘娘中毒不深，只要往后再不用了，就不会有事儿。”
“等我下次送药方进宫的时候，我再帮你打探打探，说不定能帮你问出毒药来？”
江秣陵苦笑了一声。
若真是母妃自愿服毒，便是他，都打探不出任何消息，更何况是她？
罢了，左右他多上点心就是，总能看出破绽的。
倒是太医院的两个……
江秣陵磨磨牙，他现在一想起那两个人就生气的厉害。
“那两个太医，不能这么轻易绕了去！”
“我同意！”柳若连连点头，“所以，我拟定了一个方子，你过来……”
江秣陵侧耳过去，听后粲然一笑，伸手刮了下柳若的鼻尖：“你个小促狭鬼，连这种损人的法子都能想的出来……”
柳若捧腹大笑：“这不都是为了你么……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
江秣陵跟柳若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柳元弱已经回到了别院。
她一看到马车，便冲了过来，嘴快的将她从牢狱里听到的所有的话都告诉了柳若跟江秣陵。
柳若无奈极了，这可是你大街上啊，不是说话的地方啊！
江秣陵拍了拍柳若的肩膀，对柳元弱道：“刚才没听清楚，进去再说一遍。”
又对随行的侍卫道：“去看看四周，刚才有没有可疑的人路过，别放过。”
侍卫领命去了。
柳元弱这才明白自己犯了错，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赶紧拉着柳若进了别院的大厅。
楚威宁留下的侍女早就让柳若给打发了，眼下大厅里没有外人在，柳元弱便慢慢的将柳南阳同自己说的话说了一遍。
这一次，她倒是没有表达什么意见，只是十分安静的等柳若的后话。
“所以，你的意思是，柳南阳将此事也栽赃陷害到了熊城主的头上？”江秣陵端着茶杯露出了一点笑容，“倒是有点小聪明。”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柳若哼了一声，她这个蠢货弟弟倒是难得有了次脑子。他本就是为了扳倒熊家来的，如今将此事栽赃到熊家头上，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你别顾着夸他，我看啊，上次见他的人，十有八九在他的背后指点过了。”
要不然，他也想不到。
“那他怎么解释自己被扣下了当奴？”江秣陵揉了揉手腕子，“我要是没记错，他是之后”
“这还不简单？”柳若哼了一声，自动帮柳南阳补全，“熊城主的夫人看上了他，探听到了熊城主的手段，复制黏贴了呗。”
“……何为复制黏贴？”
柳若喉口一紧，硬着头皮解释：“就是做了一套一模一样的戏法。也就柳南阳那个蠢货会直接上当受骗了。”
江秣陵抚掌赞叹，复制黏贴，倒是十分生动形象。
柳元弱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心中焦躁不安。
他们这一来一往的，也没得出个什么答案吧？
站在一旁的熊家麒听不下去了，挠挠头道：“我说，你们能不能别打哑谜了？现在能不能给我个准信啊？这个事儿，到底怎么办？”
他熊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圣人真的有心将他摘出来，可老子的锅儿子背，这背后的吐沫星子就足够他没脸继续在军营里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