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谢长乐双目惊恐，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你是那个贱人，你复活了，你要干什么？我是大睿国最尊贵的公主！”
“我还没亲手杀了公主，怎么舍的死呢？哦，忘记了，你不再是尊贵的公主，你将成为腐烂发臭的烂泥！”
谢长乐倒在脚下，像具衰败的木偶，任人摆弄欺辱。
谢长乐，我要毁掉你最在意的东西，生不如死的活着。
刀锋在娇嫩的肌肤游走，我在谢长乐最引以为傲的容貌上划了九十九刀。
即将全身而退时，细碎的脚步直奔而来，再退出去已来不及。
电光石火间，腰上一轻，我被人抱着飞身跃到房顶。
谢梵脸色发青，眼底的担忧还未褪去，他的手指滚烫，落在我的腰间。
透过缝隙，沈知樾进到房间，他没有救谢长乐，而是在焦急的翻找什么。
思绪游离间，谢梵贴身抱着我飞回王府，他的轻功竟这样好。
也是，他的体力在床榻上我就见识过了，什么身娇体弱都是骗人的。
“谢梵，当初你是为什么进寺庙，真的是为了养病吗？”
当年，十岁的谢梵因为终日缠绵病榻，送进寺庙养病，一待就是九年，回来后也是一副病弱美人的样子，被封国师，其实不过是祭祀占卦的闲职。
谢梵神色一晃，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底的深邃仿佛要将人吸进去。
他很孤独。
良久，谢梵温柔的抱着我，神色庄重而认真，“阿慈，我娶你，做我的妻子，我不想再被你推开。”
“阿慈，我愿与你共沉沦。”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动人，或许是我的心里蛮早就藏着扭曲阴暗的心思。
鬼使神差的，在他温柔而期待的目光下，我点了点头。
在这条肮脏血腥的路上，有个人陪着也是好的。
距离攻略结束还有三天，我和谢梵成婚了。
次日，清冷禁欲的国师谢梵白日贪欢的事迹就传了出去。
原因是刚礼成，谢梵便急不可耐的入洞房，一整天都没出来。
京城里的人啧啧称奇，什么国色天香的女子能让清心寡欲的国师动心。
谢梵下朝，一身大红色朝服俊美无双，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身穿朝服的人，沈知樾也在其中。
谢梵笑起来时如芝兰玉树，他朗声道一句夫人，竟惹得其他人都哄堂大笑。
沈知樾的目光一暗，冷声出口。
“谢国师新婚燕尔，何不请尊夫人出来？”
谢梵笑声清润和煦，“我夫人胆子小，平常最是黏着我的，怕是有生人在，是我平常宠溺她了。”
沈知樾的神情肉眼可见的阴郁冷峻。
最后众人散去，沈知樾仍旧没有离开，他静静坐着，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沈知樾表情凝重，双眉微蹙，凝视着前方，“姜慈，为什么你不敢出来与我见面？”
我缓缓从屏风后出来，挑眉一笑，“沈知樾，姜慈死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国师夫人。”
6
沈知樾神色轻蔑，黑眸冷肃探查，令人不寒而栗，那双眼我从未看穿过。
“什么狗屁国师夫人？！姜慈，你勾引谢梵脱身，在算计着什么？”
他狠狠捏着我的下巴，眼神肆虐，暴起青筋，像头要吞噬一切的猛兽。
“姜慈，你和我都是阴沟里的恶鬼，既然活着回来了，回到我身边。啊？”
“你跟了我三年，他谢梵还会要你？我会助你达成心愿。”
他喷洒着酒气，黑眸里是浓重到藏不住的欲望。
抽出袖中藏好的碎瓷片，正欲行动，沈知樾忽然捉住我的手腕，“姜慈，这些都是我教你的，你太幼稚了。”
我勾唇一笑，“是吗？”
转瞬间，谢梵自背后闪出，快准狠呃住沈知樾的咽喉。
力道再深一寸，能立刻要了他的命。
谢梵眼底闪过着光芒，那颗红色小痣在黑暗中妖冶生辉。
他动了杀心。
我抬手制止住谢梵，“沈知樾手里有我要的，用诛心丹控制住他即可。”
“诛心丹每月十五毒发，没有解药会体验万虫钻心之痛。”
无论沈知樾背后在谋划什么，掌控他，我们的胜算便多一分。
谢梵握着我冰凉的手，目光暗了暗。
距离攻略结束还有两天。
深夜，谢凛遇刺的消息传出，京城被围的水泄不通。
我的丈夫，谢梵不在。
胸腔隐隐作痛，我喘着粗气，脑袋里一团乱麻。
镇定下来后，随即否定了那个可能性，谢梵不会愚蠢到去京城刺杀。
谢梵深夜不归，定是公务缠身，可是什么公务能处理到半夜？
自从我住进国师府，谢梵下朝都会急急的直奔家里，从未在外留宿，他会给我带西街的那家藕粉糕和桂花酿。
烛火摇曳，我乔装成侍卫进了宫，打听到刺客尚未被抓到，暗暗松了一口气。
偌大的皇宫，谢梵是否藏身宫中尚且不知，不知不觉中我竟绕到了容妃的寝宫。
我在这里住了三年，后来因为不祥之身被赶了出去。
容妃失去了孩子，姣好的面容苍白脆弱，不施粉黛倒有几分病态美。
谢凛昨夜遇刺，今日还是坚持来看她。
容妃将亲手煮的汤药一勺一勺的喂给他。
我躲在房梁上，冷眼看着这一幕，只觉五味杂陈，曾经我爹和她也是一对恩爱的璧人。
容妃负了我爹，她也该死！
只是我还未下手，身体就被人禁锢住，鼻尖钻进熟悉的味道。
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抓紧他的手，“谢梵？”
“是我，阿慈。”
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去。
我们出了宫，跟着容妃出去采买的宫人。
谢梵告诉我，关键时刻容妃救了他，她不是敌人。
那些理不清的思绪在此刻豁然明朗起来。
那日，太湖池畔，我借着混乱欲推容妃落水，可是我的手还未触碰到她，她忽然去抓谢长乐的手。
她早有预谋，我的加入不过是场意外。
谢梵的嗓音很轻，却如一锤重石，击中我的心脏。
“阿慈，那日她认出了你。”
“她在走一条不归路。”
谢梵的眼睛灿若星辰，倒映出我苍白的脸，我紧紧拥着他，“谢梵，你真的想好了，要同我一起走下去吗？”
谢梵嗓音平静且坚定，“你之所愿，吾之所求。”
“我愿意去争一争。”
7
谢梵第一次揭露心底的伤疤。
先皇宠爱他的母妃，但有时候后宫的偏爱并不是什么好事，它会惹来数不清的嫉恨与红眼。
当时的皇后也就是谢凛的母亲，性格强硬狠辣，背后更是有母家撑腰。
谢梵才装病避祸，皇后却在他的药里下毒，为保命他求去寺庙清修，断绝继承皇位的可能性。
谢梵懂皇家的残酷，为了一个皇位不惜害人性命。
谢梵眼神自始至终都很平静，直到他说遇到了一个女孩，在他出宫的那天。
谢梵的眼睛很亮，眼神温柔缱绻。
女孩浑身褴褛，长满冻疮的手红肿粗鄙，当她抱起那只窝在她脚下的小猫，笑容纯净美好。
松子本是谢梵养的猫，他出宫那天松子偶然遇到我，后来我养了它三年。
谢梵眼底闪着细碎的光，“阿慈，那时我便下定决心，若再见，我会守护她，那是在历经磨难后还释放活力的人。”
我嘴角揶揄，“谢梵，你看清了吗？你面前的姜慈不是初遇时的样子！甚至我接近你都是有目的的！”
谢梵伸出手拥着我，他的怀抱很温暖，身上淡淡的檀香气味能让人心静。
“阿慈，我喜欢的是你啊，全部的你。”他的笑容有些苦涩，嗓音仍旧是坚定的，“而且真正的谢梵偏执疯批，他知道你的靠近是不单纯的，他想靠近你，占有你，他不像你以为的那样好。”
“阿慈，我甘之如饴。”
脑袋里好像有一束烟花，轰然炸开了。
我紧紧拥着谢梵，两个破碎的灵魂在此刻真正的相融。
距离攻略结束还有一天，一切即将走到终点。
容妃的生辰宴如期举行，觥筹交错间，每个人都心怀鬼胎。
我坐在谢梵身侧，厚重脂粉刻意掩盖原本迭丽五官。
沈知樾姗姗来迟，俊朗的脸颓废消瘦了些，他目光淡漠掠过我，很快移开。
谢长乐容貌被人毁掉，行迹疯癫，众人唏嘘间围绕着沈知樾安慰几句。
不过他们不知，沈知樾一向冷峻绝情，怎会为儿女情长牵绊，他的颓废怕是装出来迷惑圣听的。
谢凛言笑晏晏，他的亲女儿出了事，他从始至终都不闻不问，皇家恩情荣宠淡薄不过如此。
容妃依偎在谢凛身边，明媚娇艳的笑容下又掩藏着什么？
皇宫家宴，谢凛似是喝了些酒，脸色微红，此时褪去帝王的冰冷威严，一派和谐的同下面把酒言欢。
“谢梵！你娶了个好妻子，终于肯收一收性子，像朕一样找到了贴心的人，朕为你开心！”
谢凛难得温柔，落在身侧的容妃身上，容妃微笑与他对视一眼，旋即移开。
谢凛的视线忽地又落在沈知樾身上，“沈将军，你为朕收复疆土，汗马功劳，朕心里有数，长乐出事，朕很惋惜，但…”
所谓帝王权术，不过是在觥筹交错间试探收买人心。
谢凛话锋一转，眉间是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你私自调动长乐背后的军队，意欲何为啊！”
8
谢凛眼神闪出杀气，谢长乐的祖父给她留了一支黑骑军队，他不得不忌惮。
沈知樾面容不惧，平静的起身回应。
“回陛下，长乐被人所害，臣悲痛不已，她将令牌交给臣为她报仇。”
“贼人已抓到，臣自愿将令牌交给陛下。”
沈知樾的脸自带浩然正气，不卑不亢，谢凛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沈知樾脸色凝重，步伐坚定走向高位之人。
我凝眸，静静地看向他的背影，那种孤注一掷而又绝望坚定的背影太熟悉了。
沈知樾宁愿忍受万虫钻心的痛，也不愿意交出手中的黑骑令牌。
一开始他就是为了今天这一时刻！
他的筹码不是手中的军权，而是他的命！
事情就在转瞬间发生了，沈知樾抽出短刃，倾身扑到谢凛身后，拿刀抵住了他的咽喉。
谢凛的命就在他一念之间。
沈知樾眼神悲痛，全身是冰冷的恨意，“陛下，你永远那样的高高在上，可曾想过今天的这一刻？”
“谢凛，十五年前，你一道旨意，我全家一百多口血流成河！我隐姓埋名不能入仕，一步步从小兵爬到今天，就是为了你的命！”
沈知樾双眼赤红，里面燃着即将大仇得报的快感。
谢凛目光威压，愤怒至极，“你是乱臣贼子！你不是沈知樾，你是死而复生的霍家人！”
沈知樾眼神狂热，“霍家人不会谋反，霍青也不会，今日我只想用陛下的血祭奠死去的先烈！”
刀一寸寸收紧，刀尖染血。
皇宫的金甲卫已经围的水泄不通。
谢凛目光阴寒，带着摄魄的威严，“霍青，弑君同样谋逆！你放了朕，朕立刻为霍家平反！”
沈知樾表情松动，凝神思索间，谢凛已经抓住时机躲开制服。
厉声下令，“杀死霍青！乱臣贼子！”
顷刻间，沈知樾被乱箭穿心，倒在血泊中。
他强撑着爬到我的身边，眷恋的抓住我的裙角。
“阿慈，我身不由己，我注定不能有软肋，对不起。”
“可我还是…”
沈知樾在不甘和遗憾中咽气，他没说完的那半句话是什么，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他将那枚染了血的令牌塞到了我手里。
谢凛面色阴寒冷峻，让人把沈知樾的尸体拖出去，“挂城墙上曝尸三天！”
天子的隐秘公之于众，所有在场的人都会死。
谢梵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他袖中箭矢初见。
只是有人比我们很快。
容妃借着给谢凛喂药，持短刃刺向谢凛的左胸。
她一脸决绝，眼神带着赴死的坚毅。
谢凛全身是背叛的怒气，他语气阴森冰寒，“很好，朕的臣子，朕的枕边人，一个个的全都盼着朕死！”
“赵檀儿！朕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待朕！你以为你在药里下毒朕不知吗？”
“我是赵檀儿，从不是什么容妃！谢凛，你污蔑我夫君谋逆，杀夫之仇不共戴天，我从不敢忘！”
9
赵檀儿刺的那一刀并未刺中要害。
我的袖口对准了谢凛，只是他的身前是我的娘亲。
沈知樾某种程度上是对的，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会畏手畏脚。
赵檀儿目光看向我，这一次我看到了她眼底的怜爱与愧疚。
她的心从未变过，我想这一刻我真的释然了。
“慈儿，动手吧。”她用身体死死禁锢住谢凛。
“娘想你爹了。”
谢凛偏执到将近疯魔。
“全部给朕杀光他们！”
“一个活口都不准留！”
金甲卫依命拉开弓箭，对准除了皇帝外的所有人。
千钧一发之际，铁骑铮铮踏入皇宫。
黑骑军队和谢梵的禁卫军冲进皇宫，围攻了金甲卫。
局势逐渐明朗，令牌在我手中，黑骑军队便听从我的号令。
谢凛怒不可遏，“谢梵，你竟敢谋逆！”他反手掌控住赵檀儿。
谢梵眉眼桀骜，满不在乎，“比起皇兄残害手足，臣弟自觉不如。”
“放过容妃。”
谢凛笑容逐渐癫狂。
“谢梵，我给你备了份大礼。”
忽然，谢凛扭动龙椅上的机关，乱箭射出。
密密麻麻的看不清。
我陷入温暖的怀抱里，抬眼是谢梵张狂猩红的眼尾，他白色的衣袍被血浸湿。
手上的佛珠应声断裂。
我泣不成声，“谢梵，你不准死！”
他摸着我的脸，笑容温暖干净。
“阿慈，只有我死，你才能活。”
“攻略对象愿意为攻略者舍命，攻略成功你才不会被抹杀，我听到了你的梦话。”
“我的一颗心都给你了，怎会舍得你死呢？”
“阿慈，你还有娘亲，好好活下去。”
【恭喜宿主完成攻略！】
潮湿黏腻糊了满脸。
我亲手杀了谢凛，鲜血溅了满身，可我又怕什么呢？我的手早就不干净了。
谢凛死了，一切好像都结束了。
我却输的恨惨。
我留不住娘亲，她自杀了，她说想念爹爹了。
我更留不住谢梵！
直到系统再次响起提示音。
【宿主可选择回到现实世界，或者复活某个人永远留在这里。】
这里有我贪恋的一切，我做出了选择。
大睿朝改为齐朝。
齐朝出现了第一位女帝。
谢梵甘愿成为姜慈的裙下之臣。
姜慈的后宫只有一人，谢梵凭本事成为帝夫，宠冠后宫。
姜慈有谋略，更有手腕，自从称帝后，废除旧规，女子亦可读书习字，建功立业。
她倡导开创一个人人平等的朝代。
谢梵一心一意辅佐她，帮助她实现治国理念。
姜慈贪恋权利，因为拥有权利，才有能力实现她的梦想。
她始终相信，谢梵会陪在她身侧，看遍繁华，共赏河山。
姜慈相信终有一日，她的理想会全部实现。
而这一天，不会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