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有意思,一时间还分不清是敌是友。
叶之晚正打算再套他几句,青黛匆匆的赶了过来,见他身着内廷禁卫统领官服,端端正正行了礼便不再说话。
宝粹宫先皇时良妃娘娘寝殿,相比同品级的妃嫔寝宫来说,少了珠光宝气,但胜在与天子寝宫毗邻又月朗风清,殿内更是有先皇亲手所植凤凰花,多年来各宫嫔妃,为了这宝粹宫,孜孜不倦地明争暗斗。
天子赏赐源源不断送来,珠宝字画,丝绸锦缎,金钗玉缕,叶之晚抬眼一看,竟无一物入她心。
斜靠在殿中凤凰花树下,阳光从树枝缝隙洒落,叶之晚伸出手去,将斑驳的阴影抓在掌心。
分配到宝粹宫的侍女,像是得了天大的美差,热情洋溢进进出出,不厌其烦地将那赏赐物反复核对。
叶之晚早已没了耐心,只盼着快些结束。
“给你。”
叶之晚扭头,那银面男子伸出的手心里,躺着一枚晶莹无暇泛着柔光的暖玉。
胆大包天啊。
不敬称夫人,又私授后宫嫔妃,这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本宫与大人无冤无仇,大人为何要害我?”
“我绝不会害你!”那男子有些着急,跟着都向前靠了一步,暖玉莹莹,叶之晚似乎都能感到一屡柔和气息。
“大人可知私相授受,乃是掉脑袋的重罪。”叶之晚依然不接,这人的身份越来越让她好奇。她曾有一瞬怀疑他就是曾经那个白瓷娃娃,可当年是爹爹亲自从灰烬中抱出了那具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杀伐果断的左副将军,直直的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爹爹对十二皇子的感情,是君臣,是至亲,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做不了假。
“三小姐不必担心,臣曾受过良妃娘娘大恩,如今这宝粹宫终于有了主人,臣实在喜不胜喜,也只有这枚暖玉能拿得出手,恭贺三小姐迁宫。”
叶之晚看呆了,前一瞬这人还手足无措,转眼就有了一套无懈可击的说辞。
“要收下也可以,除非你告诉本宫,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叶之晚又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模样,她就不信他真的会说。
“十五,萧十五。”
御书房内,萧锦九正批完西北送来的奏章,一抬眼,便看到站在门外垂头丧气的十六。
“明日,将朝阳宫的带过去与他见一面,他开不开口,都不用再留着了。”
“诺。”
“其他可有异常?”
“叶昭容前日送了书信至刑部右侍郎府中,为其表兄在工部谋职。白婕妤目前与叶昭容,姚美人亲近。今日十五与十四调了职,明珠夫人迁宫便由十五负责。夫人贴身侍女今日去了一趟膳房.....”
“十五与十四调了职?”
没等十六说完,萧锦九便脸色阴冷的打断。
十六心里一虚,调职这事他也干过,这....这不是什么大事....吧.....
“明日起,调十三十四进宝粹宫,日夜轮值,夫人一切事宜,悉数回报。”
十六领了命,飞快的跑了。
萧锦九坐回书案前,刚刚批完的奏折墨汁还未全干。
戎虏又生事端,西北边境军训练有素所向披靡,然这军营中的将士不似宫中百官,他们的热血和衷勇,一半给了国土,一半给了主帅。
部署多年,如今三军统领早已换成自己心腹,可边境军这二十多年来一直与叶老将军并肩作战,叶毅一声号,堪比天子军令。如今的叶副将虽无老将军德高望重,却也深受将士爱戴。
奈何这人,是个顽冥不化的硬骨头。
收了他领兵的权,将士们与主帅貌合神离,竟然连着几次在戎虏手上吃了败仗。
大庆在萧承华手里这些年,国库所剩无几。此时此刻,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力,都经不起半点浪费。
萧锦九又想起多年前龙庭湖那个腹背受敌的夜晚。
若不是他心存善念救了叶家人暴露自己,母妃就不会死,后面的一切也都不会发生。
胸口似有积石,对叶家的恨意不再遮掩,肆无忌惮地露了出来。
张公公端着安神汤进殿时,便看见萧锦九狠戾阴冷地盯着西北奏章。
哎,这叶家人,为何如此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