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心里都被装的沉甸甸的，谁也没有多余的心情再说一些多余的话，更没有心情打趣。
肚子里吃的是饱的，心里是空的。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一路无言的回到了房间。
随着房间门就这么被关上，许沉舟微微转头，就看到了陆东南一言不发的往自己的房间走过去。
许沉舟下意识就想伸手拦着，伸出了手，却没有能够拦得住他。
他伸出的手就那么空空的停在原地，愣了半天，才意识到，讪讪收回。
“我想，我们都需要时间去冷静一下。”
这样安静的岁月，持续了整整三天。
陆东南不是不吃饭，只是不说话，不管许沉舟偶尔跟他说什么，他都不回答，做饭了，许沉舟去叫，就出来，不叫，就一直不动。
在陆东南开门的瞬间，许沉舟看到了他的房间，里面那些曾经的文件四处散落，陈旧的相片就放在床头，剩下的，地上，全都是空酒罐，没有一处能落脚的地方。
许沉舟其实也早就闻见了他身上的酒味，但是他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任由着陆东南胡来。
他不知道陆东南有没有找许默，不过以他的想法来估计，还有他对陆东南的了解，以及对于许默的了解，他是觉得陆东南并没有和许默去核实这件事情的。
其实陆东南也没什么好核实的，若是联系，不过只剩下了摊牌而已。
按照许沉舟对许默之前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来核实，其实许默好像真的挺喜欢陆东南的，如果这件事许默已经知道了瞒不住，不管怎么样都会过来一趟的，他又不是不知道陆东南家在哪里。
倒是这件事，许沉舟也不好过问，他又担心许默过来发现自己，过了这么几天提心吊胆，又心里不快活的日子。
到了第三天，稀奇的时候来了。
陆东南突然一改前三天的状态，他起床看到陆东南的时候，他就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送给他的计算机入门，手边则是好几大袋的垃圾，大多数都是自己喝剩下的空酒瓶子。
看到许沉舟起床，还笑了一下，说话也恢复了平时，甚至于都有些更温柔了。
“沉舟，你起来啦？”
许沉舟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呆呆地看着他，挠挠头，不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儿。
陆东南也好像看出来了许沉舟的意思，起身把书角折起来好好放在一边儿，拿起了许沉舟送给他的眼镜儿带上，看着好不斯文。
“好看吗？”
许沉舟呆呆点头，虽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不过还是被陆东南这幅样子惊艳了一下，就算不是第一次看，但是好看的东西嘛，不管看多少次都是好看的。
“那就成，”陆东南弯腰把那些垃圾袋移到门口，一边儿说话：“我想好了，咱们今天开始收拾，我这些年也攒了下来点儿积蓄，我带你搬家！”
这个消息被许沉舟听在了耳朵里，倒是震惊了他，他不敢相信陆东南竟然短短三天之后就变得如此决绝，难道真的就要这样就可以了吗？
“可是……”许沉舟上前一步，“许默他那么骗你，而且这么多年，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有多久，但是……你真的就要这样了吗？你不会不甘心吗？”
许沉舟确实不想让许默他们发现自己的存在，但是他更不想让陆东南受委屈，难道陆东南就真的这么心甘情愿的退出么？
他明明才是那个受害者，虽然这是许沉舟的初衷没错，但是他觉得陆东南完全可以让许默更加难过一点才对吧！
那这样做，到头来最受伤的，不还是陆东南吗？
“不然呢？”陆东南却一脸没所谓似的，好像三天前那一幕不是他亲眼瞧见，这些事不是他亲身经历一般。“我去找他？和他把一切摊牌？狠狠地给他揍上一顿？这是你想看到的吗？还是你觉得这样才是理所应当的呢？”
许沉舟被这么一说，下意识就顾忌到许默跟着自己的血缘关系，觉得这样也不太好，但是转头换位思考一下，也觉得这样确实不过分啊，前后的纠结，就让他说话更加结巴起来。
“啊？倒也不是……只是……嗯，你知道的，这样也不是不可以吧……”
“呵……”陆东南轻笑了一声，引得许沉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能又一次的看着他，眼里充满的无措，他眼睁睁的看着陆东南扶着墙壁，从轻笑，转为大小，最后变成了狂笑。
“呵呵……哈……哈哈哈——！”
那歇斯底里的笑声之中，许沉舟才听出了一些绝望的气息，引得他的情绪也跟着变化，变得更加沉重了起来。
这样的没有希望的日子，被人背叛忽略的日子，许沉舟也有过，他深有体会，他没有选择，所以只能一恨再恨。
“许沉舟，你不觉得很讽刺吗？”
突然，陆东南来了这么一句，便继续接上了刚才自己的笑声，这句话也不知道是问许沉舟的，还是陆东南自己问自己的。
是啊，不觉得，很讽刺吗？
许沉舟也这么问自己，他们这些人，他们两个，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可是……
这样不是真的很讽刺吗？
“呵呵……”
想到这，许沉舟竟然也不自觉的冒出来一个轻笑的声音，浅淡的声音被陆东南察觉，他的笑声暂且停顿了一下，睁开流着泪的眼睛，看了一眼许沉舟。
那是，代表着和自己一样心情的笑容。
“哈哈哈啊哈！”
一样的笑声，从许沉舟的嘴里开始飘散，陆东南终于意识到，这里悲伤的人，即将离开的这个人，原来也是代表着，和自己一样的心情，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他鼻子里哼出来一声，收回了眼睛，重新投向白亮的地板，继续笑了起来。
在房间里，充斥着两个人的笑声，他们没有在笑什么，又像是在嘲笑一切。
这是他们扪心自问的声音——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