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求你别再提了，我发誓都已经过去了。”
“可在我这里，才刚刚发生，并且永远都不会过去。你说你当时是不是很过瘾啊？嗯？”我越说越激动，抓着她瘦弱的胳膊，像一只凶猛的猎物随时要吃掉眼前的食物。
她捂住自己的耳朵，我生硬地将她的手掰开，又说了一大通越来越难听的话。如果此刻照镜子的话，我的面孔一定是狰狞的，眼睛是冒金星的，嘴巴是喷碎沫的。
她招架不住了，顺势倒在了床上，抱着枕头，将身子蜷缩在一团，似乎连哭都没有力气了。我将她拉了起来，继续进行语言攻击。
“不要说啦。”她抓住身边的枕头用力地朝我扔过来，声嘶力竭地喊道。
这场激烈的战役，以这声喊叫宣告结束，以两败俱伤的姿态平息了下来。这是自结婚以来，我们第一次吵架。意识到自己那么失控，我也懊恼不已。
可是我刚刚根本没有办法控制，心里就像蹦出了一只魔鬼，指使我那么做那么说。
04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或者说我不知道发生了那件事，说句公道话，我们的日子是过得很不错的。但或许是生活太平顺了，连老天都看不惯，要扔几颗苦果下来给我们尝尝。
童妍诚诚恳恳地向我认了错，态度卑微得让我觉得如果还不原谅她的话我就是个十足的浑蛋。可是原谅归原谅，那根刺一直烙印在我心里了，动不动地就会扎痛我。
稳固的婚姻不是错误值为零，而是可以出现一定的容错率的。性的发生，有时候真不是道德能束缚的，而是在一个特定场合下的不由自主，人生又会出现多少次这种场合？
童妍将她的观念灌输给我，但我知道这些观念的形成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因为经历了那件事而得出来的。
新旧观念的碰撞，让我感觉到身体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要誓死悍卫自己的领土不让别人动一分一毫，一个轻描淡写地说只是借用了一下下而已。
你会因为别人用了一下你的牙膏而生气吗？你会因为别人拿你的专用水杯喝了下水而恶心得扔掉吗？我打了个无数个这样的比方，企图来说服我接受事实。
可事实就是，这样的比喻本身就不恰当，因为我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当成了一件物品。归根结底，我没办法假装自己那么大度。
“你为什么不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换成是我，你会选择原谅我吗？还是会风风火火地拉我去民政局？”我内心痛苦表情平静地抛出一连串问题。
“我说了，我会把它当成一个错误，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呢？除非你想继续犯，最后在那条道路上一去不回头，不惜伤害家庭为代价。”
“不，在这件事上，犯错的次数要么是0次，要么是无数次。”
“你怎么知道？你不过是听那些所谓的情感大V说的。在我这里，有且只有一次。你就因为我这一次的失误而全盘否定我吗？是不是对我太不公平了？”
“如果他又来找你呢？如果又碰到另一个他呢？如果你又不能控制自己呢？”
“你当我是什么了？别人能呼之来呼之去的吗？你是不是要我写个保证书我的身体权永远是属于你的？”
“难道不是我的吗？”看到童妍生气的表情，我的怒火也一下子被点燃了，咄咄逼人地反问她。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她欲夺门而去，我把她抓了回来。她一个踉跄，撞到了墙壁上。我用双手撑在她头顶上方的墙上，将她牢牢圈住。
“你给我说清楚！”我咬牙切齿地说道，能强烈地感觉到隐藏在身体里的暴力因子在蠢蠢欲动。
“是，是你的。”她惶恐而坚定地说着。
此刻的她，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猫一样颤栗不已，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我又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多么荒唐，一句“对不起”如鲠在喉。
05
我承认我变了，我也承认童妍一直想与我好好地沟通，可我们是越沟通越不通。童妍不再与我分享她的婚恋观，不再与我聊生活琐事之外的话题，但依然会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我们都知道这种生活状态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无力去改变，一种憋屈的愤懑感始终在我心里徘徊，挥之不去。
这件令我感到耻辱的事，我没办法跟朋友去吐槽从而听听他们的看法。可是压抑得越久，愤怒感越强，最后只能将矛头攻向我自己。久而久之，我病了，心态崩了。
于是，我就在网上咨询了一位心理医生。心理医生问我现在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是好好过日子还是离婚？
他说我内心深处是不愿意离婚的，但我所有的行为都是在通往离婚的路上。他说我很痛苦，却又希望伴侣与我一起承受痛苦才算公平，所以一而再地“折磨”她。
他说从我去看她手机的动机来看，就说明了我开始对她不信任了。而一旦有了这种想法，即便没有发现这个秘密，也不会就此罢休。
他说我最好停止对妻子的埋怨，否则只会把她越推越远。这道坎，只能靠我自己迈过去，就当作是一次成长。
他说的都有道理，可我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迈过这个坎？要多久才能放下这件事？没有人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即便能给我建议，也只是一时的安慰罢了。
也许，在爱的路上，我还只是个初级修行者，最高境界是能真正理解到“色即是空”。而在达到“空”的程度之前，要经历一次次的“色”。
可是，谁能告诉我，从“你是我的唯一”到“爱是允许你做一切想做的事”，这中间要走过的路途，究竟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