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兰芷也没料到,这一路竟然走的如此安稳,仅仅两日便到达了皇宫。守卫听到来人,又见到太子,便立刻回去禀告,国主恒之过亲自来迎接,场面阵仗十分浩荡。
“公主殿下一路辛苦,快请!”
恒之过一脸欣喜,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剑眉入鬓,凤眼生威,形貌潇洒,头角峥嵘,气质清癯,风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身长七尺八寸,美词气,有凤仪,而土木形骸,不自藻饰,人以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只是他眼中却只有公主,对恒润一眼不看,甚至直接忽略。而恒润也把头瞥向别处,故意躲开。
沐兰芷忍不住咂舌,怪不得恒润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原来是来自父亲。且这两人故意忽略对方的神情都一模一样!
他们被请去了大殿,恒之过为他们准备了接风洗尘的宴席,其他宾客还未到达,整个大殿空荡荡的,除了满桌酒席给人一点安慰。
“为何不见罗大人?”恒之过微微皱眉,他派去使臣去别国寻找,委与重任,没想到太子回国根本不见他的身影!
“我们路上遭遇杀手袭击,罗大人为了保护我们……”
沐兰芷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了。
恒之过愣了愣,薄唇紧抿,眉头紧皱,好似心中烦恼,可是就这皱眉的模样,更让人从心底生出敬畏来。
“可为何朕听人回禀,罗大人受了重伤,正在府内休养?”
一个是沐灵国公主,说罗商死了,一个是罗商身旁的亲信,说他没死,这倒是让恒之润有些糊涂。
罗商竟然没死!命倒是挺硬,竟然还回了沐灵国!怪不得皇帝听了他们被刺杀的消息竟然丝毫不惊讶,原来是想套她的话,而她也偏偏进了这个圈套。
果然是老狐狸,老谋深算!
“原来他竟然还活着,也不枉他想独活一场!倒是如了他的愿。”
阿芷不能说的话就由他来说,在父皇那里他的话才是最有可信度的。
果然,恒之过的脸色不太好看,眉眼中还带着几分愤怒:“什么!他竟然如此!真是废物,以后就让他告老还乡吧!”
片刻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继续开口道:“可知这次刺杀你们的是何人?”
听说罗商受了伤,他便立刻派人去查探情况,有暗卫说城外深林有打斗的痕迹,这才知道他们遇到了危险。他每日提心吊胆,终于把他们平安盼来了。
恒润离家出走,生气是真的,可他也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一国太子,心疼也是真的。有人刺杀他们,其目的是沐灵国公主还是恒润,虽还待揭晓,对恒丰国来说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不知,他们的目标是我和师父,目的嘛,估计就是为了破坏两国的友好关系。”
沐兰芷不能直接开口说罗商便是主谋,一来皇帝对她不够信任,二来没有直接证据。
“岂有此理!”恒之过生气地甩了甩袖子,他本以为目标是其中一个,没想到竟然是两个!什么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谋害太子谋害沐灵国公主想挑拨离间!
“本宫随师父而来,便是想要向皇上证明,沐灵国对恒丰国别无异心!”沐兰芷朝着面前的人微微行礼,态度诚恳,语气也很肯定。
别无异心他信,但也不能太过友好,不然恒丰国定会卷入纷争,此前做的便都前功尽弃。
“公主口口声声师父,可是指的恒润?”
师父,可想而知二者关系多么亲密,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师父神医在世,我起先不知师父身份,这才拜了师父,让师父教我救人之术。”
神医在世?一个是恒丰国的太子,未来的皇位继承人,一个是沐灵国公主,受万人敬仰,非要学习医术,难道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没用吗!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想进入皇宫享受荣华富贵?他们生来就在皇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若是日后成为君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怕被刺杀,周围众多侍卫高手保护,若是怕被下毒,御医神医比比皆是,若是想要长生,炼药房大师如云,为何要浪费时间去自学医术?
“他一个初学者,哪里算得上什么神医?公主莫要被这小子骗了去,你啊,身份尊贵,怎能屈尊为徒?我看这师徒关系开开玩笑就好了。”
他们这么久的师徒关系,如今被他一句话说成玩笑?恒丰国不想趟浑水她可以理解,可君无戏言,说出这般话真是有伤大雅!
“国主,君子一言九鼎,恒润既然是太子,其言行必然要得到尊重。况且师父确实有真才实学,本宫受益颇深,又怎能称为儿戏?”
他是太子,我是他老子!要什么尊重?
恒之过差点就脱口而出,但还是忍住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形象:“公主所言极是!快请入座!”
恒润眼中神色晦暗不明,他真的想和恒丰国断绝关系,这个让他痛苦的地方让他作呕!他的父皇现在看上去像个君子,其实背地里反差极大。暴脾气,不讲理,又怂又怕死才是他的本性!
“本宫的孩儿!本宫的孩儿在哪!”
沐兰芷等人刚落座,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嚣,一个贵妇慌张地小跑进来,那妇人面色憔悴,穿着却整整齐齐,虽然是跑进来却不失优雅。
看到她跑进来,恒之过又看了眼妇人身后的丫鬟们脸色大变:“怎么让她出来了!还不快请愉妃娘娘回去!”
话音刚落,周围几人便上前粗鲁地要将她拖走。
按理说这是皇帝的妃子,就算不受宠也不应这般对待!沐兰芷对恒润的同情又多了几分,对恒之过的好印象已经完全消逝:师父在这里定是不好过。
愉妃四处寻找她心心念念的身影,看到了恒润后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挣脱开朝着恒润飞奔而去:“我的孩儿!”
终于见到他,愉妃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一副怕自己打坏东西的样子
恒润也是一脸尴尬,他对这位愉妃只有幼时的印象,也没有见过面,只知道她一直身处冷宫,每次他经过时都会让人给他一点点心吃。后来母后说她得了失心疯才被关进了冷宫,让他再也不要路过冷宫,他便也没去过。只是今日一见,明明很有精神,哪里像得了失心疯?
“这是怎么回事?”
沐兰芷一脸诧异,看向恒之过的眼中带着几分寒意:为了自己的面子,连枕边人都不管不顾,任由侍卫那般拉扯!
“公主莫怪,她得了失心疯,本应该在冷宫,侍卫看管不力才让她跑出来到这大殿上大吵大闹!”
恒之过并没有开口,而是他旁边的太监开的口,难道他对这个女人讨厌到连解释都不想解释吗?
沐兰芷看向愉妃,只见她脸上焦急万分,眼睛却炯炯有神,根本不像失心疯!难道是被宫斗残害的败者?
她生在宫中,也见过不少女人为了争宠拼的头破血流,可父皇心中始终只有母后一个,就算她们再怎么使劲陷害,父皇都对母后始终如一的信任!
“本宫没有失心疯!”
“姐姐说笑了,有病的人哪里会承认自己有病呢?”
远远地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很快那人便出现了门口的转角处。闻其声者先是看到那一双翡翠锦鞋,轻轻踏过门槛才看清那身绣着凤凰的红色罗裙,头顶翡翠金钗,眉眼弯弯,笑容妩媚,看上去不超过三十岁!
“参见皇后娘娘!”
“母后!”
周围人齐齐跪拜,就连恒润也起身微微行礼。
“你!”愉妃看到皇后徐徐走来,还说出那般侮辱她的话,眼中充满了恨意,她气的用手指着她,手指也忍不住颤抖:“你这个毒妇!本宫错信了你,你明明说好好照顾本宫的孩子,可是本宫的孩子竟然委屈到逃走!”
“你的孩子?你是说润儿?”皇后一脸震惊,眼中有些委屈,微微含泪道:“本宫生养了将近十八年的孩子,怎么就变成了……你的?姐姐得了失心疯妹妹不怪罪,可是今日,你当着沐灵国公主这位贵客的面羞辱我,我……”还未说完,她已经掩面遮泪了。
这般样子,是个男人都会疼惜吧?只是她觉得很怪异,总觉得这女人是在装模作样!沐兰芷摇了摇头,心中又为自己不正常的想法感到疑惑。
“你!”愉妃气结,“你就是装的一副可怜样子,其实内心比谁都恶毒!我不会让你再为非作歹下去了!我现在就揭发你的罪行!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你得意!”
听到愉妃这么说,皇后被吓得后退了一步,脸上充满惊慌:“姐姐这是做什么?皇上,快救救臣妾啊!”
皇后向皇上求救,那无辜的样子让恒之过不由心软,竟然亲自走下龙椅亲自安抚她:“倩儿,莫要和疯子置气!来人,还不快拉下去!成何体统!”
愉妃看到那个曾经和她私定终身生生相惜的人这般模样,眼中尽是失望:“就算你不爱我了,也要好好对待润儿啊!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