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佩是一头出生起就陪着我的狗。
在我搬入新家后不久，它就失踪了。
隔壁恨狗的邻居送来一份狗肉火锅。
这个胆大妄为的凡人不知道的是，他杀的那条狗不是凡物。
它是我们家世世代代供奉的狗仙。
01
当我牵着佩佩到我新买房子的小区时，小区保安看到我的狗脸色骤变。
「钱小姐，你是11楼的住户，那你平常一定要看好你的狗啊。」
我满脸疑惑，询问他具体原因。
他瞄了一眼周围，发现没人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11楼里有个住户，非常讨厌狗，原本小区里有不少流浪狗，听说都被他暗中杀掉了。」
我心中一紧，看了眼趴在我脚边的佩佩。
「这种事警察不管吗？」
保安大哥叹息：「警察哪有功夫管一些流浪狗的死活，所以你还是注意点。」
「那个住户很好认的，他的左手只有四根手指，听说断掉的那根就是小时候被狗咬下来的。」
保安这么一说我就有印象了，是住在我隔壁的杨叔。
之前我来看房的时候见过他，非常和蔼可亲的一个人。
他还主动提出要帮我搬行李，我婉言拒绝了他。
杨叔这么好的一个人，真的会对狗狗痛下杀手吗？
虽然满腹怀疑，但我还是点头感谢保安的建议。
我一只手牵狗，另一只手拉行李箱，走走停停地，总算来到新买的房前。
旁边杨叔的门敞开着，坐在客厅里的杨叔一看到我就满面笑容。
「小钱来了啊，要杨叔帮忙吗？」
他热情地走过来，在看到我一旁的狗时停住了脚步，往后又退了几步。
杨叔脸上的表情迅速转冷，语气生硬地询问我：
「小钱，这是你的狗？」
我隐约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不对劲，难道保安说的都是真的？
但我还是点头，「这是佩佩，从我出生开始就陪着我了，它对我而言就跟家人一样。」
「原来是条老狗啊。」
他嘴里喃喃念道，又往前几步。
「你为什么要养这样一条畜生，你知不知道它们多危险，有些人还对狗毛过敏呢，万一它咬人怎么办，你赔得起吗？」
杨叔语气凶狠，表情狰狞。
他盯着我脚边的佩佩，恨不得直接把它生吞入腹。
佩佩不安地往后挪了挪。
我护住佩佩，没人可以欺负它。
「你看我这手就是被狗咬的，它们就是彻彻底底的畜生，只会反咬你一口。」
杨叔把他缺了一根手指的左手展示给我看。
「你还不如把这条狗给我，晚上杨叔给你做狗肉火锅吃。」
他舔了舔嘴唇，似乎在想象火锅的美味。
我一阵恶寒。
原本因为他的手指，我对杨叔的冒犯还能忍让，但这句话彻底惹火了我。
「你有病吧，我养狗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要在这里跟我指指点点的，我好心让你这个老人，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是吧。」
「佩佩我们走，别理这种神经病。」
我打开门走了进去。
佩佩进门时还朝杨叔叫了一声，把他吓了个半死。
杨叔气喘吁吁地摸着自己胸口，对佩佩怒目而视。
「你给我等着，姓钱的，这事没完！」
杨叔的威胁我根本没放在心里。
毕竟佩佩可是我们家世代供奉的狗仙。
虽然身体还是肉体凡胎，但会法术的它降服一个人类还是没问题的。
杨叔这样的跳梁小丑掀不起什么波浪。
当然安全起见，我也尽量避开他。
每天晚上六点他吃饭的时候，我就会带着佩佩绕小区走几圈权当散步。
遛狗有时候也挺累的，毕竟人家有四条腿，我只有两条。
况且体力也是一个天，一个地。
遛狗遛累了的我瘫坐在小区的长椅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佩佩你先自己去公园里玩会儿吧，我太累了，让我歇歇。」
佩佩听得懂人话，它还给我翻了个白眼，嘲笑我的孱弱体质。
随即，它就撒欢一样地跑去公园里的沙地，刨沙子玩。
我观察了一阵没什么事，就安心地在长椅上闭目养神。
就在我即将坠入梦乡时，一阵狗吠声吵醒了我。
是佩佩！
我瞬间精神起来，连忙往公园沙地那边赶。
只看到几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围着佩佩，朝它身上泼沙子、扔石头。
佩佩发出警告的吼声，只能招来这群人的嘲笑。
「这条狗好蠢啊，不会真的是条傻狗吧。」
「就是就是，再多打它几下，说不定那个叔叔还会给我们糖吃。」
「要不我们看看这条狗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吧。」
不知道是谁提出的恶毒意见，得到了这群人的一致赞同。
我听不下去了，推开这群小男孩，把佩佩护至身后。
「谁允许你们欺负我的狗？」
「连条狗都要欺负，你们的爸爸妈妈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看到我这个狗主人来了，几个小男孩对视一眼，脚底抹油，就想开溜。
我手速飞快地逮住一个跑得比较慢的。
「说，这到底是你们谁的主意。」
那个男孩见挣脱不开我的手，居然扭头咬了我一口。
我吃痛收回手，一看手，都被咬出血来了。
心中的怒气更上一层楼。
「居然还咬人，你跟佩佩到底谁是狗？」
看到我生气的样子，男孩还咯吱咯吱地笑。
当他注意到有其他大人来时，立刻收敛脸上的笑容，大声哭泣。
「救命啊，有人欺负小孩啦！」
一听这话，很多大人都赶过来了，包括这个男孩的妈妈。
她先是抱住自己的孩子，温柔地安抚他。
转头，她就对我一顿炮轰。
「你凭什么欺负我儿子，你都是一个成年人了，还欺负小孩，你要不要脸啊！」
我真是要无语死了。
「大妈，你先搞清楚好不好，是你儿子跟其他小孩捉弄我的狗，他还咬了我一口。」
我把伤口展示给她看。
男孩妈妈看到伤口仍然不管不顾。
「一条狗有什么，就算他们杀了你的狗又怎样，至于这个伤，小孩子没轻没重的不是很正常吗，说白了，还是你的问题吧！」
男孩妈妈摆明了要胡搅蛮缠，我懒得跟她浪费口舌。
更让我生气的是，那个躲在妈妈怀抱里的小男孩还朝我做鬼脸。
「那就调监控，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监控调出来一看，我手脚一片冰凉。
原本小男孩们和佩佩在沙地两端，井水不犯河水。
一个中年男子跟男孩们说话以后，男孩们才开始欺负佩佩。
而那个中年男子的脸在监控里无比清楚。
正是杨叔。
这下铁证如山，那个男孩只好把事情经过都说了出来。
杨叔来找他们，答应他们如果欺负佩佩就给他们买糖。
在这些小孩眼里，杨叔是个十分和蔼的长辈，更别提还有糖吃。
于是他们就合起伙来欺负佩佩。
我看到佩佩身上的伤痕，心疼地蹲下来摸摸它。
佩佩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脸，表示不要紧。
真相大白以后，这群男孩被他们的家长强逼着给我道歉。
他们的道歉我无所谓，我关注的重点全放在杨叔身上。
他居然真的对佩佩不怀好意。
回到家里，我悄声问佩佩：
「佩佩，你可不可以略施法术，惩罚一下隔壁的杨叔。」
佩佩旺的一声答应了。
「真是乖狗狗！」
我又摸了摸佩佩毛茸茸的头。
当天晚上一点，整栋楼都被杨叔的惨叫吵醒了。
「别过来，别咬我！」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狗，有狗啊！」
听到杨叔求饶的话，我在黑暗里跟佩佩对视一眼，给它竖了个大拇指。
这法术效果，杠杠的。
第二天倒垃圾的时候，我就看到杨叔的黑眼圈十分深重，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明显没睡一个好觉。
他看到我也是陡然来气，声音不自觉地拔高：
「都怪你家的那条狗！我昨天晚上做噩梦，肯定是你家那头畜生害的，我就知道狗这种畜生就没一个好东西，它来了我就倒霉，它主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扑哧一笑：
「杨叔，你该不会得什么疯病了吧，怎么连这种胡话都说得出来，你做噩梦还跟我们有关系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撺掇小孩欺负佩佩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说起这个，我就火冒三丈。
杨叔满脸慌张和惊讶：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屑地道：「杨叔，现在监控到处都有，想查什么查不到，你下次还是多动动脑子吧，啊，不好意思，忘记你没有脑子这玩意儿。」
潇洒地把两袋垃圾一气呵成地扔进垃圾箱，我利落地转身回到家里。
只剩下杨叔在我背后发出失败者的狗吠：
「还没结束呢，姓钱的，你给我等着！」
没过几天，杨叔在业主圈里发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的他握着自己的左手痛哭流涕。
他把左手鲜血淋漓的伤口展示给镜头前的所有人看。
「这都是我隔壁邻居钱宁的那条狗咬的，咬了她嘴里连一句道歉都没有，我倒没有什么关系，问题是这狗要是咬伤小孩怎么办，群里的家长，难道你不为自己的小孩担心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杨叔最后那番话的确引起了群里家长的担忧。
不少人开始对我和佩佩口诛笔伐。
「这狗是怎么管的，居然还能跑出来咬人，它主人一点公德心都没有吗？」
「畜生就是畜生，再怎么管也是没用的，我看还是让这人离开我们小区算了。」
当天下午，杨叔就领着一大群义愤填膺的家长闹到我家门口。
他们手里还拿着一条横幅。
横幅写着：「伤人凶手滚出小区！」
杨叔左手缠着纯白的绷带，右手举着喇叭，朝我家门口大喊。
「钱宁，赶紧带着你和你养的那条畜生滚出小区，不然我们就要不客气了。」
他后面跟着的家长也发出一片嘘声。
「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
我在猫眼里看到这幅景象差点没直接气死。
佩佩蹭了蹭我的腿，示意我别急。
「放心佩佩，我早就想好对策了。」
我打开门，直面这群人。
一看到我出来，这群人的情绪更兴奋了，他们还以为我要服软了。
我让佩佩张嘴露出它嘴里的嘴套。
「看好了，我家佩佩一直戴着嘴套，根本不可能咬伤其他人。」
此话一出，杨叔都没开口，一些家长就跳出来反驳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出事以后才戴上的！」
「就是就是，再说了我们又不能二十四小时检查你的狗有没有戴嘴套，谁那么空啊！」
杨叔在旁听着，止不住地点头。
他冷笑着看向我，用拇指在自己脖颈处虚划了一下。
警告意味不要太明显。
「既然这样，那大家不如看看杨叔的伤口再说话？」
我耸了耸肩，两手一摊。
「谁知道他的伤口是不是假的，再让杨叔把打狂犬疫苗的证明拿出来，不然他嘴一张就说自己被咬了谁信啊。」
杨叔明显慌了。
「这，这还要什么证明，肯定是被你的狗咬了！」
「那就看一看伤口，杨叔我真的很好奇，你那个绷带怎么那么新，连一点血色都没有啊？」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杨叔身上，这给予了他巨大的压力。
他颤抖着身体，却终究一句话都没说出来，灰溜溜地跑了。
其他人一看这情形，知道了真相，也纷纷离开。
我忘不了杨叔离开时看我的那个眼神。
那是名为怨毒的眼神。
第二天下午我遛完狗后，让佩佩自己去玩。
在这之后我就没见过它。
心急如焚的我把整个小区掘地三尺都没有发现它的半点踪迹。
大半夜的时候杨叔给我送来一份狗肉火锅。
他满脸恶毒的笑容，手里捧着碗热气腾腾的狗肉火锅。
「钱宁，你要吃吗，很好吃的哦。」
他当着我面夹了一口肉到嘴里，做出一脸享受的表情。
「真香，没想到老狗的肉也这么好吃。」
刹那间我明白了什么，心底里一片黯然。
过了一会，缓过神来的我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杨叔。
吃了狗仙肉的人，都会被死去的狗仙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