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众人纷纷行礼,
“小公爷敢作敢当,品行高洁,令人佩服不已。”丞鸿瑾将霍俊平的刀取下来,笑着看向众人,“但丞某以为,此事王公子有错在先,小公爷至情至性,为护妻子挺身而出,虽有罪,但也情有可原,城阳王大人,在下以为,不若将断腿换做二十鞭,给您出个气,您看好吧?如此传起来双方也不会太失颜面。”
说着,丞鸿瑾笑着取出了侍卫的皮鞭,转头看向城阳王道:“城阳王大人”
城阳王一时有些惊讶,没有想到突然冒出了个雍王,一心帮着霍俊平,然而他反应极快,立刻道:“王爷言重了,我儿虽受重伤,但也没有让小公爷也要受一番磋磨的道理。罢了……”他摆摆手,却是道,“就这样罢了。”
说着,城阳王给赵之语行了礼,叹息道:“霍家不肯计较犬子之事,王某不胜感激,既然误会解除,便就此作罢吧。”
“大人言重,”赵之语叹息道,“孩子之间的事,还望不伤两家和睦才好。”
两人寒暄了一二,城阳王便带着王荣要走,然而正要离开,就听霍俊平道:“站住。”
所有人看过去,苏墨知道霍俊平脾气上来了,她赶忙去悄悄拉他衣袖,却被霍俊平反手握住手,他将她的手包裹在手里,盯着王荣道:“你还没给墨儿道歉。”
“你别太过分!”
王荣受不了了,怒道:“霍俊平,你不要仗势欺人太过!”
“我不仗势欺人。”
霍俊平从丞鸿瑾手中取过鞭子,走到王荣面前,猛地一甩鞭子。
王荣吓得缩了缩,却见鞭子被霍俊平反手甩到身后,“啪”的一下,便是皮开肉绽的声音!
所有人睁大了眼,便是丞鸿瑾也是愣住了,霍俊平盯着王荣,却是道:“我说了,做错事,就要道歉。王公子,可知错否?”
王荣被吓懵了,旁边人便看霍俊平扬手又是一鞭,他的鞭子落得太狠,不带半分情面,血肉从他白衣渗出来,他盯着王荣,再一次重复:“王公子,可知错否?”
王荣不说话,霍俊平便一鞭子一鞭子抽到身上。
他面色惨白,连站着都有些摇摇欲坠,冷汗大颗大颗落下来。
“王公子,可知错否?”
“王公子,可知错否?”
“王公子……”
“够了!”赵之语再忍不住,她骤然爆发出声,扑上前去,拦住霍俊平的手,红着眼眶道,“够了,俊平,够了啊!”
赵之语看着面前似乎是骤然长大的霍俊平。
她清楚知道霍俊平的意思,正是因为知道,她才心疼。
霍俊平在为苏墨讨一个公道,他要王荣把这个罪认下来,王荣认了罪,他挨了这二十鞭子,无论未来如何说,霍家也是清清白白。打了王荣的,二十鞭还了;为什么打王荣,王荣认了。
霍俊平这一番心思,赵之语明白。
她拉着霍俊平的手,哭得声嘶力竭:“俊平……够了……”
“娘,”霍俊平转头看着赵之语,苍白的脸笑起来,似乎毫不在意道,“我无妨的,我已经快弱冠了,是个男子汉了,您别这样,旁人看了笑话。”
赵之语无言,所有话堵在眼泪里,她只是抓着他,拼命摇头。
然而霍俊平意志坚决,他抬起一只手拦住她,随后猛地再一鞭,抽在自己身上,骤然扬声:“十五鞭,王荣,道歉!”
“十六鞭,王荣,说话!”
“十七鞭……”
“十八……”
……
“二……十!”
霍俊平出声的时候,声音里已经几乎没有了力气,他摇摇欲坠,看着王荣:“王公子,我的二十鞭,我抽完了。”说着,他苦笑起来,“你的道歉,还不肯给我霍家吗?”
王荣不敢说话,他恐惧看着霍俊平。
霍俊平背上鲜血淋漓,鞭子沾染着血肉,他拖着鞭子,往前了一步。
王荣再也控制不住,他看着霍俊平的样子,捂头大叫起来:“我道歉!我错了!少夫人对不起!我错了!”
听到这话,霍俊平顿住步子,他转过头,朝着苏墨,扬起笑容。
“他给你道歉了。”
他这句话说得很轻,他的笑容真挚又清澈,苏墨静静看着,她说不出那是什么感受,后来,看过世界纷杂,回头来想,她才明白该如何形容。
那一刻的霍俊平像一道光,在这黑压压的世界里,所有人带着面具张牙舞爪,只有他一个人,真实又固执,明亮又执着立在这个世间,看得人眼眶发红。
她忍不住笑了,只是笑着眼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些模糊。
“傻子。”
她开口。
怎么会有,这样一定要分个是非,讨个公正,说一不二,说不让她受半分委屈,就愣是要死活给她讨个道歉的傻子。
霍俊平笑了,他想说什么,然而在开口的时候,他眼前一片模糊,就直直往前倒去。
苏墨急得上前,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旁边人都慌了,赵之语忙道:“快将大夫找来!”
周边兵荒马乱,霍俊平整个人脱力,就倒在苏墨怀里,他小声开口:“我厉不厉害?”
苏墨想哭,却又有些想笑,这次她没再用团扇敲他了,沙哑着声音道:“厉害,太厉害了。”
霍俊平听着,心满意足闭上眼睛。
有雍王的人帮扶着,苏墨和赵之语折腾着将霍俊平弄回了侯府。
霍启安这时也赶了回来,他进了府中,看到霍俊平,又听下人将前因后果一说,霍启安怒道:“城阳王欺人太甚!我这就去……”
赵之语见雍王的人在,赶忙拉着霍启安,小声道:“我们入里说。”
说着,就拖着霍启安进了内间。
苏墨送走了雍王的人,回了房间。霍俊平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他趴在床上,睡得迷糊。
他额头上全是汗,苏墨从旁边拧了帕子,轻轻擦拭着他的额头,霍俊平闭着眼,迷糊道:“今天我背疼,不想睡地上了,咱们挤一挤,行不行?”
“好。”苏墨声音很轻,她搓揉了帕子,又开始给他擦着手。
霍俊平睁开眼,一只手垫在下巴下,趴着转头瞧她:“你怎么突然脾气这么好,是不是今天被我迷住了,感觉我特别帅?特别迷人?”
听到这话,看着霍俊平颇有些得意的表情,苏墨忍不住笑了,她不敢乱推他,只能道:“霍俊平,你这张口就吹捧自己的本事是同谁学的啊?”
“我这叫吹捧吗?”霍俊平一脸正直,“这都是大实话,我这个人从来不说假话。”
苏墨被他逗乐,低低笑了。
霍俊平趴在床上,看着她笑,松了一口气,他转过头,听苏墨道:“另一只爪子。”
霍俊平将另一只手伸过去,不满道:“什么爪子爪子的,这叫手。”
苏墨低着头,细细给他擦着手指。霍俊平有些累了,他眯上眼睛,感觉苏墨这样给他擦着手很舒服。
旁边下人看着两个人,便悄无声息下去,苏墨想了会儿,终于还是道:“以后别这样了。”
“嗯?”
霍俊平睁开眼,苏墨没敢抬头看她,小声道:“其实道歉不道歉这些事儿,我也不在意。以后得学着圆滑一些,别这么直愣愣的。”
“今天是你误打误撞,直率反而让城阳王无措。但人不会总这么运气好,你这样不肯低头半分的性子,以后要吃亏的。”
霍俊平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后,他慢慢道:“我知道了,以后我不给你和娘惹麻烦。”
“我不是……”
“开心吗?”
霍俊平突然问,苏墨有些诧异,她抬头看着霍俊平,眼里带了些茫然。霍俊平脸贴在手上,歪着头看她:“看着王荣被吓到,给你道歉,心里有没有一些高兴?”
苏墨没说话,霍俊平接着道:“以前陈勋小时候也和你这脾气像,被人欺负了屁都放不出来,我带着他把欺负他的人一个个揍了,他听到那些人给他道歉,高兴得哭了。”
说着,霍俊平将手从苏墨手里抽出来,拍了拍她的肩道:“我知道你以前过得委屈,但没事儿,既然成了我的人,我会罩着你。”
苏墨听着这样幼稚的话,又不由自主有些想哭,霍俊平转头看她,颇为得意道:“我说让你别担心,就……你……你又哭什么呀?”
霍俊平吓得赶紧开口:“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眼泪不要钱啊说哭就哭?”
“行了行了,”看着苏墨眼泪啪嗒啪嗒掉,霍俊平赶紧道:“我以后不这么莽撞了,我换个法子,我想想办法,别哭了,好不好?今天干翻了王家,这是一桩喜事儿,你别这么丧气,你要想,我折了王荣一只腿,而且今天我打了这二十鞭,王家怎么说都没道理,传到皇上耳朵里咱也占理,二十鞭换一条腿,咱们赚了啊!”
苏墨听着霍俊平的话,哭笑不得,霍俊平伸手刮了一下苏墨的下巴,满不在意道:“别哭了,来,给爷笑一个。”
苏墨看着他,笑了出来,眼角带着泪,像一朵含苞待放沾着露水的娇花,让霍俊平有些看呆了。
“喂,”苏墨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发什么呆呢?”
霍俊平低下头,将自己的头深深迈进被子里,感受着自己的心在狂跳,自己这是怎么了?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心跳都不由自主。
苏墨半响没见他回答,以为他是累了,便卷了被子睡在了他旁边,只剩下霍俊平自己在深夜里拼命的平息着自己的心跳,生怕被身边的人觉察出什么异样来。
过了几日,霍俊平的伤刚有些愈合,永城候府便来了一个尊贵的客人,正是雍王。
丞鸿瑾还未下车,霍启安就领了赵之语和苏墨等人早早的在大门外等着了。
雍王下车后,几人连忙行礼,霍启安低着头毕恭毕敬的说道, “上次雍王殿下出手相救小儿,我等还没来得及上门拜谢,这次殿下大驾光临,实在是折煞老臣了。”
丞鸿瑾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说道, “上次不过是随手相处而已,侯爷莫放在心上了,本王今日是为了探望小公爷而来,不知道小公爷的身体可好些了?”
“劳驾雍王挂念,那不肖子虽然此刻还不能下床,但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霍启安回答道。
丞鸿瑾略一拱手,说道, “那日小公爷出手颇重,未伤到筋骨就好啊。”
霍俊平一边在床上趴着,一边听着先生给他讲些朝堂之上的事情,京城势力各方盘根错节,他现在只想多学习些东西,多知道些消息,这样才能够更快的成长起来。
霍俊平一连几个问题都将先生问的哑口无言,幸好这时霍启安带着雍王过来了,教书先生悻悻的对着雍王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丞鸿瑾看着霍俊平的目光有些深远起来,不过是几个月未见,没想到那个纨绔爱玩的小公爷居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刚刚那几个问题问的都颇有深意。
霍俊平见到雍王,只是低着头不说话,看的霍启安在一旁着急,毕竟这可是当今权势滔天的雍王,从一个闲散王爷变成如今的摄政王,必然不会像他表现出的那般无害。
丞鸿瑾回身,对着身后的几人说道, “永城候爷,我想单独和小公爷聊一聊。”
霍启安闻言连忙将周围的下人屏退,最后又迟疑的说道, “王爷,小儿年纪尚小,又天性天真,若是有出言不逊得罪王爷的地方,还请王爷不要见怪。”
霍俊平却是满脸不在意的说道, “好啦,王爷让你回避就回避吧,我心里有数。”霍俊平一边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一边不给他爹留半点情面的说道。
“你…”霍启安正想发作,意识到雍王正在一旁,只得作罢。
待周围的人下去后,丞鸿瑾坐在床边,看着霍俊平的伤,说道, “那日你倒是挺有本事,只是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终究太傻了。”
“多谢那日雍王殿下出手相助,只不过那天我已经做好了断腿的准备了。只是不知道雍王殿下为什么要出手相助?还有,你到底来做什么的?不会就是来嘲笑我傻的吧。”他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想知道的事情自然便出口问了。
丞鸿瑾略略一笑,“我以为你会问我关于容熙的事情。”
容熙…霍俊平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他脑海中浮现出容熙那清冷的眼睛,可随即便想起了另一双眼睛,明亮充满活力,霍俊平定了自己的心意,笑道, “你这话说的,我已经娶亲了,再去惦记别人就是对我娘子不负责了。”
“你娘子?”丞鸿瑾很是感兴趣的问道, “前些日子听说小公爷被娘子管的死死的,我还想呢,怎么你变得这么听话了,看来少夫人确实有几分手段,能管的住你这么个纨绔公子。 ”
“我们家的家事,不劳雍王挂心了啊,雍王到底为什么要帮我呢?”霍俊平的眼珠子转的飞快,不过片刻便想到了其中缘由,但还是执意要问丞鸿瑾,毕竟丞鸿瑾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他,他得给个台阶不是?
“小公爷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出我今天是为了什么而来的吗?”丞鸿瑾早就习惯了打太极拳,因此并不着急。
“跟你们说话都这么费劲的吗?”霍俊平叹了口气,抱怨道。
“官场之上,更是凶险,一句一字说错都是有可能掉脑袋的。”丞鸿瑾不咸不淡的说道。
丞鸿瑾和霍俊平谈了许久,直到日暮时分才匆匆离去,苏墨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从那天起,雍王殿下亲自派了先生来同霍俊平讲课,霍俊平每日也变得更加勤奋起来,很多次天还不亮,她还在迷迷糊糊的睡着,便听到霍俊平起身的声音。
而苏墨每日跟着赵之语学习铺子里的事情,两个人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这天早上在铺子里查着账,苏墨却直直晕了过去。
霍俊平在书房里听着讲学,有人来报这事儿,霍俊平急急忙忙赶回了房间,然后就看见苏墨躺在床上。
“夫人就是忧思太盛,”大夫叹了口气道,“加上又太过疲惫劳累,气血不足。老夫开个方子,夫人吃了可好转些,但最重要的,还是凡事想开一些,若是想不开,怕郁结于胸,恐有大碍。”
霍俊平站在帘子外静静听着,他也没进去,过了一会儿,他听苏墨道:“大夫辛苦了,可有什么药能吃了开心些的?”
大夫笑起来:“少夫人说笑了,若世上有这种药,怎还会有愁苦人?”
“是我愚昧了,”苏墨叹了口气,“我尽量吧。”
大夫给苏墨开了方子,红玉便是送着大夫出去,见霍俊平站在门口,霍俊平抬手,对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红玉也没多话,低头领着大夫走了出去,霍俊平这才进去,他仿佛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走进屋去,同苏墨笑着道:“听说你晕倒了,我可被吓到了,特意过来瞧瞧,见你面色红润有光泽,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晕倒的样子啊?”
苏墨听这话,笑着道:“你便不会说些好听的。”
霍俊平坐到床边上,瞧着她:“无碍吧?”
“没事儿的。”苏墨摇摇头,“你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用特意来瞧我,有红玉守着呢。”
“唉,你这个女人太可怕了,我好不容易找个借口逃学出来透透风,你就要赶我回去。”
说着,霍俊平靠了过来。
“你累不累?”他温和开口,苏墨叹了口气,“倒是有些的。”
“那我替你扇风,”霍俊平从她手里拿了团扇,朝着她轻轻扇着,柔声道,“你睡吧。”
苏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一过来,她就觉得心里很安定,他坐在她身边,轻轻给她扇着扇子,她很快就睡过去了。
等苏墨再醒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见她醒了,让人过来,给她端了饭来,同她一起吃饭。
苏墨有些奇怪:“你还没吃?”
“等着你呢。”霍俊平笑道,“你一个人吃饭,多寂寞。”
苏墨笑了笑,却是没说话,这人无心的话,她听着却有那么几分难过。
霍俊平看出她似乎是不大开心,便道:“我这话让你不高兴了?”
“倒也没,”苏墨怕他误会,解释道:“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儿。”
“嗯?”
“小时候去上学,回来得晚了,家里人是不会等我吃饭的。”苏墨笑着道,“谁都不会给我留饭,也就管家人好,会给我剩几个菜,等我晚上回来了,我就一个人吃饭。”
霍俊平静静听着,他不知道怎么的,眼前就浮现了一个小姑娘的影子。
她一个人坐在桌前,烛光下,一个人吃饭。
其实难过的不是一个人吃饭,而是这诺大的家里,没有一个人肯等她、能等她。
“那你母亲呢?”
霍俊平不由得出声,苏墨笑笑:“我怕姨娘觉得我和我娘走太近,她心里介意,所以我也不能每天去我娘那儿。而且这种事儿也不是天天发生,偶尔一次,我也不想让她操心。”
苏墨叹了口气,“她身体原本就不好,还要操心我,她怎么受得了?”
“苏墨,”霍俊平叫着她的名字,轻叹出声,“你过去的时日,过得当真不太容易。”
“也还好了。”苏墨苦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少没人克扣我的衣食,外面看起来,我也是个嫡女,比许多人好了,不是吗?”
“你放心吧。”霍俊平瞧着她,却是认真道,“以后只要咱们还在一起一日,我便陪你吃一日饭。”
苏墨愣了愣,霍俊平声音郑重:“再不让你受委屈了。”
“我不……”
苏墨话还没说完,就在对方那双清明的眼下,说不出半个字。
她张了张口,她想继续说话,可是她说不出来,她只听霍俊平道:“你不想让你娘操心,那是你为人子女的孝心。可是不让你受委屈,却是我作为丈夫的责任。你以后有什么喜欢的、不喜欢的、委屈的、难过的,你都同我说。”
“你别埋在心里。”他轻叹出声,然而这话落音时,他也不知道怎么的,苏墨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苏墨自己都没察觉,霍俊平吓慌了:“你怎的哭了?”
“我……”苏墨反应过来,她慌忙抬手去擦,下意识道,“我没事儿……”
“苏墨,”霍俊平有些无奈,“才同你说的话,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说着,他直起身,隔桌抓住她擦眼泪的手,静静瞧着她,认真道:“你跟我说,你委屈。”
苏墨呆呆看着他,霍俊平一个字儿一个字儿说得清晰又肯定:“你委屈,你难过,你想哭。”
“你只是难过而已,有什么错呢?”
苏墨听着霍俊平的话,她颤抖了睫毛,垂下眼眸。
眼泪顺着她的脸庞落下来,好久后,她吸了吸鼻子,才道:“从未有人同我说这样的话,让你见笑了。”
说着,她抬起头来,看着霍俊平:“只是我习惯了,这些话我的确说不出口。但是你明了,”说着,苏墨笑起来,温柔道,“我已很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