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自然应是，但又忍不住开口：“话虽如此，但大太太分明是有意羞辱濯雪姑娘，奴婢只怕护不住她，若是到时候坏了容色，寿国公府那处的婚事，要如何是好？”
“苏氏是个有脑子的，泄愤就算了，她自己心里有数，若是当真因为这种事情坏了濯雪的容貌，到最后，倒霉的也只是她的亲生女儿，毕竟明雪如今可是秦家的义女。”
赵老太太冷笑：“在寿国公府的眼中，咱们这种人家与秦家的差别其实不大，但就算差别不大，那也还是有差别的，原本他们就是因为老国公坏了别人家姑娘性命。”
“诸多官宦人家为名声都不敢再与寿国公府结亲，这才向咱们这等商贾家求亲，退而求其次，但若是能趁着这个机会再搭上一个官宦人家，寿国公求之不得，苏氏为她亲生女儿谋得的这个义女名头。”
“若是护不住，哼。”
赵老太太冷哼，还待再开口的时候，便有丫鬟快步入内，小声与白鹭说了几句话，白鹭便看向赵老太太：“老太太，有人传消息来，说大太太用来交换的，乃是先头太太的嫁妆，您看……”
原本脸色就不算太好看的赵老太太闻言，当即便阴沉了脸，她站起身，问道：“哪里来的？”
“是漱雪姑娘她们院子里。”
此话一出，赵老太太便明白过来：“她们从濯雪那里问出来的？还是自己去查了？”
“听说是与濯雪姑娘见过面才得到的消息，多半是从濯雪姑娘那处得到了什么。”白鹭垂着眼帘，心底却暗自为荣氏捏了一把汗。
自从当初为荣氏办事之后，她便时常与荣氏有所往来，内院的丫鬟能成为姨娘已经是极好的前程，荣氏既然许诺，她自然要想法子抓住，至于嫁给常嬷嬷孙子的事情，她从未想过。
“知道了，你们先下去。”赵老太太并未说要如何处置，只是摆摆手示意几个丫鬟离开，白鹭转身要走，却在外室遇见常嬷嬷。
常嬷嬷看着白鹭，笑容内带上关怀：“白鹭，这几日怎么不见你去我那处坐一坐？原先还是我将你带到老太太身边的，做人可不能忘本啊。”
白鹭自从知道常嬷嬷的打算后，便对常嬷嬷本能有些畏惧，眼下被常嬷嬷提点，下意识躲闪：“只是这些日子手头上有些事情要做，不是有意躲着嬷嬷。”
“那就好，别的不说，我那个孙儿，也很是惦记你。”
白鹭马上就要离开的时候，常嬷嬷在她身后的一句话就让白鹭险些摔倒在地，她抿抿嘴唇，飞快转身离去，半点都不敢逗留，等到入夜之后，白鹭趁着夜色，直奔荣氏住所而去。
“求太太救我！”她才入内，便跪倒在荣氏跟前，将常嬷嬷今日说的话，尽数与荣氏说了，“只怕常嬷嬷很快便会去求老太太，到时候奴婢的一辈子，便都毁了！”
荣氏确实看重白鹭，连忙让人将白鹭搀扶起来，又亲自用帕子为白鹭擦拭眼泪：“那老虔婆这些日子就算想要动手，老太太也不会点头答应，大姑娘的婚事定下来之前。”
“老太太是不会想为旁人费心的，况且大姑娘身边的陪嫁丫鬟，陪房嬷嬷，都还未曾定下，在这个节骨眼上，老太太怎么舍得胡乱把你打发出去？你莫要担心。”
她安抚着白鹭，却有别的心思：这么几年来，赵老太太对身边人愈发怀疑，跟着老太太越久的，越被怀疑，反而是白鹭这等生嫩的丫鬟，颇为得宠，听闻自己那个婆婆，连体己钱都让白鹭管着。
若是自己的儿子能纳白鹭为妾，到时候看在白鹭受宠的份上，自己那个婆婆也会对自己的儿子多几分看重，此外，白鹭熟悉赵老太太的体己钱，若是自己婆婆出了什么事。
要分东西的时候，白鹭也是一份助力。
荣氏的心思，白鹭并不知情，她眼下正因为常嬷嬷的事情烦心，听得荣氏提及赵濯雪，用帕子擦干净眼泪，开口道：“说起这件事，老太太想让我这些日子先去伺候濯雪姑娘。”
“担心明雪姑娘与大太太因为泄愤，坏了漱雪姑娘的容貌，只是我觉得这件事不好办，原本想拒绝，但老太太似乎是铁了心。”
她并未告诉荣氏关于寿国公府的事情。
荣氏闻言，眸光微转：“这件事你听我的，只管去办，我那嫂嫂是聪明的，不会为了这么点事情坏了濯雪的脸蛋。”
白鹭应是，又被荣氏宽慰几句，才转身离开。
次日一早，白鹭便前往赵濯雪身边，见得她来，赵濯雪也有些吃惊：“白鹭姐姐，你来做什么？可是祖母有什么吩咐？芙朱，给姐姐上茶。”
赵濯雪这副温和态度，让白鹭也放松不少，她叫住正要走出去的芙朱：“不必费心，今日是老太太让奴婢来，这几日，奴婢伏侍您，跟着您一道过去。”
听她这样说，赵濯雪也有几分明白：赵老太太是怕苏氏跟赵明雪跟自己撕破脸，毕竟如今，自己是要献祭给寿国公府的祭品，而赵明雪则是赵家攀附官员的裙带关系。
谁都不能轻易损伤，如此一来，自然要有人从中调停。
赵濯雪微微一笑，未曾拒绝，而是带着白鹭，径直去见苏氏与赵明雪。
几人到苏氏院子里的时候，赵家大爷正在与苏氏一道用饭，见得赵濯雪来，他皱起眉头：“你来做什么？还觉得这院子里不够乱？”
苏氏扫了赵濯雪一眼，笑道：“是这几日明雪要与秦夫人来往，有些忙不过来，便让濯雪过来帮衬伏侍一二，如此一来，明雪手底下能使唤的人多了，也不会太忙乱。”
“老太太让奴婢过来，一道帮衬濯雪姑娘，毕竟濯雪姑娘是做主子的，未曾干过伏侍人的事情，只怕手忙脚乱。”
苏氏的话被白鹭打断，看着显然是来为赵濯雪充当护身符的白鹭，苏氏忍不住皱眉，而赵家大爷听得这些话，也放下筷子，神情隐约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