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苏氏：“好端端的，你让濯雪来伺候明雪做什么？”
这话一出口，赵濯雪有些诧异：难不成自己这个父亲今日要为自己打抱不平？
她看着赵家大爷，而赵家大爷看着苏氏：“她粗手笨脚的，当年就差点害了你，如今怎么能近明雪的身？你实在是糊涂，若是害了明雪，该如何是好？”
白鹭闻言，也有些诧异：虽然早就听闻这位大老爷对濯雪姑娘并不亲热，但都是亲生骨肉，大夫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分明是在羞辱濯雪姑娘，大老爷不仅不呵斥，反而还觉得大姑娘……
她偷偷看了眼赵濯雪，却见赵濯雪眉目平和，半点都看不出难过的样子，而赵濯雪的心情也确实平和：从上辈子开始，自己就知道自己这个父亲是个什么德性。
如今的情形，倒还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苏氏有些幸灾乐祸地扫了一眼赵濯雪，轻声道：“老爷不必动怒，毕竟濯雪如今已经回来了，她们姊妹总是要培养培养感情的，总不能一辈子都不熟悉。”
“您莫要担心。”
她轻声细语，而赵家大爷却看着赵濯雪，眼神里满是不耐烦，呵斥道：“既然你如今要来照顾你妹妹，心里就要有数，不要再起坏心，若是你妹妹有什么，便尽数算在你头上，你自己明白些。”
赵濯雪全然不在乎，轻声应是，这般态度落在苏氏眼中，反而让苏氏有些不痛快：她当着赵濯雪的面弄出这场戏码，为的不就是让自己这个继女不痛快？
但眼下看来，自己这个继女对父女情分，也并不如何在意。
苏氏咬了咬嘴唇，叫来自己的丫鬟，将赵濯雪与白鹭等人带去赵明雪的屋子里，彼时赵明雪正在梳妆，看见赵濯雪后，她连连冷笑，但转眼看见白鹭，又变了脸色。
“祖母让你跟着濯雪姐姐过来的？”赵明雪已经有所揣测，但还是不死心想要问问。
白鹭不卑不亢：“是老太太让奴婢过来帮衬濯雪姑娘的，不知道明雪姑娘觉得有什么不妥？”
赵明雪抓紧手中的胭脂盒子。
她受了那样大的委屈，如今不过是让赵濯雪这个罪魁祸首吃些苦头，自己的祖母便眼巴巴的打发白鹭来护着赵濯雪，那她受的委屈呢？
赵明雪想到那天秦授狰狞的面孔，便本能害怕到发抖，看向赵濯雪的目光里也充满怨恨：若不是自己母亲叮嘱过，她恨不得杀了赵濯雪！
“既然如此，姐姐就来帮我化妆吧，正好今日我要去见秦夫人。”赵明雪勉强挤出笑容，将胭脂盒子递给赵濯雪，勉强挤出笑容，咬牙切齿，“姐姐一定会好生帮忙的，对不对？”
赵濯雪看赵明雪的表情，就知道赵明雪在想什么，她没拒绝，上前开始为赵明雪化妆，片刻后，苏氏推门而入：“既然你如今要跟着明雪，今日明雪去见秦夫人。”
“你便也跟着一道过去，免得明雪到时身边的人手不够。”苏氏叮嘱道，“不过，你这般打扮也不合适，若是让秦夫人知道你的身份，只怕会觉得明雪不懂事。”
赵濯雪扯扯嘴角：苏氏也不是不知道，让她给赵明雪充当婢女这件事，确实荒诞无聊，但苏氏为了让赵明雪出一口气，还是如此做了。
“这样吧，白鹭，你帮着濯雪换一身衣裳，就当作咱们府中的丫鬟，带去秦家，如此一来，秦夫人也不会察觉，记得将濯雪的脸涂黑一些。”苏氏指指点点的安排白鹭，白鹭看着赵濯雪，在等赵濯雪的意思。
赵濯雪开口道：“既然母亲执意如此，我也不能拒绝，白鹭姐姐，麻烦你了。”
她示意白鹭来帮忙，不多时，赵濯雪与赵明雪便一道上车，白鹭等丫鬟与赵濯雪在一处，苏氏与赵明雪则是在一处，上车后，赵明雪的怨气就有些按捺不住。
“母亲，祖母未免也太看重赵濯雪了，她犯了这么大的错，我们只是磋磨一二，祖母居然还让白鹭跟着过来，凭什么？她原本就对不起您，也对不住我。”
赵明雪满脸的不痛快，苏氏虽然知道赵老太太是为了寿国公府的亲事，却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告诉赵明雪，只能耐心爱抚：“赵濯雪的婚事绝对比不过你，你身边还有魏郎君，母亲一定会想办法让魏郎君答应娶你。”
提起魏致，想着魏致的冷若冰霜，赵明雪愈发委屈，只是苏氏安抚，她不好说什么。
众人下车以后，才发现秦夫人已经早就在门口等候，秦夫人看着赵明雪与苏氏母女两个，表情算不上好看，但跟在秦夫人身后的秦授，看着赵明雪的目光里，却还满是痴迷。
藏在人群里，乔装打扮过的赵濯雪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秦授因为赵明雪的缘故必然是吃了苦头，也应该知道赵明雪看不上他，结果事到如今，他对赵明雪，似乎还很是喜欢。
难不成还真是所谓的痴情种？
赵濯雪恶趣味地想着，她跟在苏氏母女身后，低着脑袋，与所有丫鬟一般，低眉顺眼地走入内里，故而全然未曾注意到秦夫人落在她身上的晦暗眼神。
进入秦家之后，苏氏便将白鹭与赵濯雪打发走，自己跟着秦夫人转身离开，而秦授与赵明雪，并未被自己的母亲带上，不多时，秦授便跟着赵明雪。
“明雪，那日是我唐突了，但我对你确实一片真心，你若是不看重，我心底也难过得很，这是万宝楼新出的簪子，还有这是新出的头面。”
他缠着赵明雪，赵明雪分明不耐烦，却还得耐着性子与他交谈，看着赵明雪这样，赵濯雪几乎要幸灾乐祸，然而赵明雪眸光一转，便看向她。
“秦公子何必缠着我，我这个丫鬟饱读诗书，其实也很是有趣，不如与她说说话？”
此话一出，秦授的目光当即便转过来，他看见赵濯雪的瞬间，眼神便亮了起来：“你这丫鬟，生得倒是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