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姑娘看重,奴婢也不是那等不知好歹的人,只是姑娘答应奴婢的,若是做不到,奴婢岂不是竹篮打水?还请姑娘先给奴婢一些甜头。”
这丫鬟倒也聪慧,看着赵濯雪的时候也冷静,只是话里话外不像是小丫鬟对主子的尊崇,反而有些要与赵濯雪平起平坐的意思。
白鹭不免多看这丫鬟一眼:她自己若不是走投无路,也未必会愿意来寻觅大姑娘,毕竟五太太是个更不中用的。
自己如今失去了跟大姑娘谈条件的最好时候,日后难不成要被这个还不知道名号的小丫鬟压一头?
“你这般对姑娘说话,只怕日后为姑娘办差事,也不会忠心。”芙朱在赵濯雪开口说话之前先开腔,她甚至有些疾言厉色。
白鹭因口不能言,不便开口,眼下也只能看着芙朱立规矩。
那丫鬟还有些不服气,扭着身子抗辩:“大姑娘如今是个什么处境,难不成你们自己不清楚?跟着大姑娘办事,可是要赌上性命的。”
“如此要紧的事情,我多问几句又能如何?难不成你们就这么不讲道理?便是大夫人,原先也是先安排好我家里人,这才……”
“苏氏当真是先安排好你家里人吗?你应当心知肚明,那不过是捏着你家里那些人来使唤你。”赵濯雪打断这丫鬟的话,“如今你敢跟我讲条件。”
“无非是柿子挑软的捏,不过我倒也很好奇,你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我那母亲如此算计。”
赵濯雪静静看着她,眼神犹如新雪般透着凉意。
那丫鬟心底一冷,仍旧嘴硬:“我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我只是寻常人,并无过人之处。”
“你若是再这般装相,莫说是你的性命,便是你家人的性命,你也保不住,我当即便去寻祖母说,你在我跟前伺候的好,求我要你来伏侍。”
“你不妨猜猜看,若是这话落在我那母亲耳朵里,她会觉得你身不由己,还是觉得你背叛?”
赵濯雪微微一笑,那丫鬟便脸色灰败,片刻后,她咬了咬牙:“奴婢能仿旁人字迹,多则半月,少则三日,便能让本人都看不出踪迹。”
此话一出,赵濯雪当即挑眉:后宅里头,这可真是一份了不得的本事,要知道能识文断字的丫鬟原本就不多,想要能仿造旁人字迹,更是凤毛麟角。
“那你且瞪着,你爹妈我自然会带过来,日后你便跟着我办事。”赵濯雪问出答案,心情颇好。
她让白鹭看着这丫鬟,当即便去寻赵老太太。
“你身边什么丫鬟没有,为何非要你母亲身边的小丫鬟?”赵老太太听得赵濯雪的话,并未当场答应。
赵濯雪忍着恶心故作孺慕:“我打小没了生母,仔细算来,不还是她的错?我看她颇为看重那丫鬟。”
“自然要抢她喜爱,父亲不给我撑腰,若是连祖母都不怜惜我,我这日子也没意思得很。”赵濯雪握住赵老太太的手,很是依赖的样子。
赵老太太果然被赵濯雪哄的眉开眼笑,伸手拍了拍她脑袋,佯装嗔怪:‘我这老婆子哪里敢不答应你,你这粘糊歪缠的劲头,都快将老婆子弄散架了。’
“罢了,一个丫鬟,不值当什么,常嬷嬷,你去与苏氏说一声。”赵老太太当即就要将这件事办妥当。
赵濯雪却连忙开口:“还有那丫鬟的爹妈,毕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孙女也不忍心让他们一家人分隔。”
她这话里话外与苏氏不亲近的意思,让赵老太太很是欢喜,便一道将此事吩咐下去。
苏氏因打发出去的人迟迟未曾回来,心里便隐约有所揣测,等常嬷嬷过来,那揣测落实,苏氏反而松了口气,只是等常嬷嬷离开后。
她的脸色便骤然阴沉下来:“原先果然是我小看了,我这个继女当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今倒是借刀杀人,让老太太来找我要人。”
“便是我不愿意给,也不能违逆老太太的意思,着实烦人的很。”
伏侍苏氏的陪嫁嬷嬷轻声开口:“若是咱们把那对夫妻处置掉,那丫头必然会对大姑娘心怀怨恨,便是老太太那里,也挑不出什么道理来。”
“明面上老太太是不能说什么,但实际上咱们这位老太太精明的很,私底下必然要给我记一笔,原本她便不待见我,如今更是不能得罪。”
“明雪与魏家的婚事,还得老太太帮衬,罢了,一个丫鬟而已,给了便给了,日后有的是机会处置。”
苏氏捏捏眉心摆摆手:“你亲自去将那对夫妻送过去,务必闹得大一些,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日后便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今日给人给的痛快。”
“也不会胡乱怀疑到我身上。”
苏氏的陪嫁嬷嬷轻声应是。
等赵濯雪回去的时候,便听闻了苏氏将此事闹大的消息,那丫鬟见过父母,眼圈红红,来见赵濯雪的时候反而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大夫人很是宽宏,将我父母送来,还给了不少金银,想来日后不会太为难我们。”
听她如此说,正在吃茶的赵濯雪一口茶险些呛到,她看着眼前的小丫鬟,只觉得好笑。
“那是给你父母的卖命钱,也就你觉着她宽宏大量,她今日这般,日后若是你们出了什么差错,谁也想不到她头上。”
这小丫鬟还不服气:“这世上哪有这么多阴损事,姑娘自己心眼多,何必如此?”
“内宅里杀人是最容易的,像你这样身娇柔嫩的小丫鬟,十几个板子下去就没了玉软花柔一条性命,至于处置你们的罪名……”
赵濯雪看着眼前的小丫鬟,轻笑出声:“大多数主子都不曾把你们当成人,而是当作一个物件来看,你若是不信,不妨问问你白鹭姐姐。”
“若是日后我那母亲想要处置你们一家子,再简单不过,随便找个机会安一个不守规矩的罪名,拖出去打死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