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夫人发话，说让您过去一趟。”
这小丫鬟生的让人眼生，赵濯雪少不得开口：“你是谁院子里的丫鬟？我怎么未曾见过你。”
“奴婢是大太太身边的丫鬟，因前些日子奴婢的母亲调到大夫人身边办差，且大夫人看重奴婢，今日便让奴婢来跑腿。”这小丫鬟垂着眼，不卑不亢，神情柔和。
赵濯雪不知想到什么，轻声应是，便带着芙朱起身要往外走，见得苏氏的时候，苏氏身边却还坐着赵家大爷，赵濯雪见自己生父脸色不好。
虽不知缘由，但还是姿态柔软地俯身对自家这位父亲行礼问好，苏氏原本让自己夫君过来，是为了先打击自己这个继女，从而攻心。
但赵家大爷却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对赵濯雪发火，只是捏了捏眉心：“你母亲有话问你，你好生回答。”
苏氏弄不明白自己夫君如今的转变，见得他如此，被打断了节奏，也不慌，只轻声问了几个问题，等到没什么好问话的时候，又含笑道。
“白鹭跳湖的地方离你的院子有些太近，这几日才死了人，你年纪轻，住在那里只怕被冲撞。”
苏氏看了一眼赵家大爷，笑道：“妾身想让大姑娘与妾身住在一处，不知道郎君以为如何呢？”
赵濯雪隐约觉得有些不妙，她开口想要拒绝，赵家大爷却开口道：“这样也好，濯雪，原先的事情到底是你有些对不住你母亲。”
“如今既然有机会与你母亲冰释前嫌，你还是要珍惜一些，今晚就留在你母亲院子里，不要再折腾。”
赵濯雪对自己这位亲爹还有算计，一时间只能暂且咽下话语，故作温驯地应下此事，只是临答应前，她看向苏氏。
“女儿院子里还有些不曾做完的刺绣，想让芙朱回去取来，尽快给父亲做一个扇坠。”
她理由冠冕堂皇，苏氏也只能答应，当天晚上，苏氏的院子里出乎意料的安静，然而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万籁俱寂，苏氏的院子里却悄悄走出来一道人影。
这人影贴着墙壁，径直前往赵濯雪的院子走去。
因赵濯雪不在，她的院子里安安静静，一点声音都不曾有，在院子里伏侍的丫鬟们更是早早睡去。
那人影往赵濯雪的屋子里钻，什么事情都不干，直奔赵濯雪的内寝而去。
然而一只脚刚刚踏入，当即就被兜头盖脸的套了起来，内里骤然擦亮火焰，照亮对方面孔。
正是今日被苏氏打发来请赵濯雪的那个小丫鬟，而举着烛火的，便是芙朱与白鹭。
这丫鬟看见白鹭，冷笑道：“你果然还未死，只是被大姑娘藏起来了。”
举着烛火的芙朱不耐烦，啐了一口：“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姑娘说你贼眉鼠眼的不老实，我还不相信，如今看来，姑娘说得果真没错。”
那丫鬟撇嘴，并不多与芙朱废话，谁知芙朱却径直上前，捏着她下颌，将一大团布，径直塞进这呀换的嘴里，处理干净后，又熄灭烛火。
赵濯雪一夜好眠，只是一整晚不曾得到回信的苏氏却有些着急上火，次日起身的时候，眼下的乌青脂粉都盖不住，见得赵濯雪的时候，脸色更是算不得好。
“母亲昨夜休息的不好？”赵濯雪吃着莲子百合羹，明知故问。
苏氏不便当着赵濯雪的面说什么，只能暂且任由赵濯雪得意。
等到吃饭结束，赵濯雪也未曾多留，径直带着芙朱离开，而她们回到院子里之后，昨夜的小丫鬟已经被放下来，只是被白鹭五花大绑。
显得颇为狼狈。
见得赵濯雪来，那丫鬟嘴里呜呜作响，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赵濯雪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示意芙朱把她嘴里的东西拿出来。
“大姑娘还不放了我？若是夫人知道，只怕不会饶恕姑娘。”
赵濯雪觉得有些好笑：“难不成我放了你，我母亲就会放过我么？你既然已经看见白鹭，势必会将此事告知我母亲。”
“等到时候，我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如我杀了你吧。”
此话一出，那小丫鬟的脸色难看至极。
赵濯雪慢条斯理吃茶，还有闲心：“你不想知道为何我能抓到你么？”
这话出口，那小丫鬟当即便茫然起来，她确实也不知道，但要她对赵濯雪随意服软，又有些不愿意，便只是咬紧牙不说话。
赵濯雪轻笑出声：“你昨日多看那一眼，我便察觉出不对了，白鹭上岸时虽然有水渍，但并不多。”
“且她只是在我屋子里略微站了一会儿便藏了起来，留下的踪迹应当不会太明显，你却也能直接注意到，你既然注意到，又是我那母亲的人。”
“我怎能不防备呢。”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那丫鬟却懊悔不已。
“大姑娘倒是好眼力见，怪我不够仔细，原本想借着这件事在大夫人那处得脸，日子也能好过些。”
“谁知道却被大姑娘算计了。”
赵濯雪不置可否地摇头：“你跟着我母亲未必有好日子过，但我这里缺个心思缜密的人，也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来我这里办事。”
“大姑娘如今在府中的日子不好过，哪有……”
这丫鬟显然看不上赵濯雪这边，指数话刚说到一半，芙朱便打断：“你若是不跟着大姑娘办差，大姑娘当然也不会留着你。”
“少废话，要钱还是要命。”
此话一出，立在一边的白鹭看着赵濯雪与芙朱的神情都有些不对了。
这是内宅，是女孩们的战场，而不是外头男人们的书房。
怎么这对主仆行事如此简单粗暴，全然像是郎君们那副做派，庄子上是什么日子，竟然把两个原本应当娇柔的女郎养成这样。
芙朱全然不在意白鹭的目光，仍旧有些凶狠地盯着眼前的少女，那丫鬟看芙朱的做派不似作假，再看看赵濯雪一副纵容的样子。
便知道今日她必然要做个抉择，犹豫片刻后，她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