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濯雪老神在在，半点不担心：山石先生能在这么多高门显贵的圈子里倍受推崇，本就人情练达，自然不会轻易说出魏致，而眼下是在赵老太太面前。
苏氏就算想要问话，也不能太咄咄逼人，否则赵老太太必然会说苏氏对山石先生不敬。
“老朽掐指一算而已，这位夫人莫不是不相信？”果然，山石先生双手拢在袖子中，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让赵老太太对苏氏变了脸色。
“山石先生自有手段，如何轮得到你置喙？”赵老太太冷冷呵斥，而此刻秦夫人与荣氏等人都还在此地，苏氏颜面扫地。
她看了眼赵濯雪，眼神里冷意森森，赵濯雪浑然不在意，等到苏氏将拜师礼送来，她便走了个过场，与这位山石先生结为师徒。
此事就此尘埃落定，苏氏却仍旧不肯放过，她回到自己院子后，阴沉着脸吩咐：“去查，看看昨夜荣氏院子里有没有人出去。”
“老太太的院子里也不能放过。”
正当丫鬟要领命办差的时候，赵明雪却轻声开口：“母亲，这件事应当与底下的丫鬟嬷嬷们没有关系，您想想山石先生是何等地位。”
“咱们府中的下人，怎么有本事能请的动山石先生？”
此话一出，苏氏抬头看向赵明雪：“……你的意思是？”
“要么是祖母与婶婶派人，要么是魏郎君。”说出魏致的时候，赵明雪低着头，声音几乎是挤出来的。
而苏氏很快便得出了答案：“这件事……只怕与魏郎君脱不开干系。”
“若是你祖母有这个本事，不会屡次未能请到山石先生，而若是你婶婶有这个能耐，只怕也早就去向你祖母献媚，绝不会将这份本事用在赵濯雪身上。”
苏氏冷笑出声：“我倒是不知道，赵濯雪究竟是什么时候，勾搭魏郎君，让一个好好的君子，不惜为她去欠人情债。”
“这件事你不用管，那魏致不愿意迎娶你也就罢了，却万万不该与赵濯雪有牵扯，魏夫人也是个厌恶风水鬼神之说的妇人……”苏氏扯扯唇角，叫来几个丫鬟。
“你们想法子，让魏夫人知道，如今濯雪姑娘能完璧归赵，只因为府中有人为了濯雪，不惜夤夜外出。”
赵明雪听得出，苏氏是要借着魏夫人的手来惩处魏致，她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未曾开口。
当天晚上，魏夫人便得到了苏氏想要传递的消息，但她只是面无表情地摆摆手，便让将这个消息带给她的丫鬟退下。
赵濯雪一夜好梦，次日一早，赵老太太便亲自上门，见得赵濯雪便眉开眼笑。
“你倒是个有福气的，能得山石先生看重，就是最近你几个堂哥正好要准备春闱……”赵老太太握住赵濯雪的手，语重心长。
“你去求求山石先生，为他们算一个吉日出行，还有咱们日后去京都定居的宅子，濯雪，你如今成了他的徒弟，理应为咱们赵家做些什么。”
赵濯雪垂着眼帘并不多说话，只是轻声开口：“但师父说了，若是要做他的徒弟，这辈子不能婚嫁。”
这话一出，原本还兴高采烈的赵老太太，当即就变了脸色。
她有些犹豫地看着赵濯雪，试探道：“山石先生亲口说的？”
赵濯雪仗着赵老太太并不能直接去问山石先生，毫不犹豫地点头。
赵老太太也不再多问什么，当即带着丫鬟起身离开。
芙朱等到赵老太太离开之后，又转身看向赵濯雪：“姑娘，昨日您究竟是怎么回来的？”
对这件事，芙朱也很是好奇，赵濯雪看向芙朱，正待开口的时候，荣氏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
“濯雪，听闻你昨夜受惊，婶婶带着漱雪来看看你。”荣氏说话间就已经带着赵漱雪入内，见得赵濯雪屋子内放着茶盏，开口问道，“方才你祖母来过？”
赵濯雪未曾遮掩，当即应是，荣氏眼珠一转，笑道：“昨夜你祖母也不是不想去找你，只是你母亲拦着。”
“你也莫要怨恨，至于我与漱雪，实在是不知情，不过这样也好，日后你母亲也不会再敢把你如何，这次也算是给了一个教训。”
赵濯雪无论荣氏说什么，都含笑应是，等到荣氏寒暄的话说得差不多，她终于切入正题：“如今你既然成了山石先生的弟子，那……”
赵濯雪当即就将应付赵老太太的那副说辞拿了出来，水灵灵地看着荣氏，还补充道：“此外我也只是刚成为师父的弟子。”
“若是要求太多，只怕师父要不痛快了。”
她这样子让荣氏原本顺理成章要出口的话堵塞在嘴里，思来想去，荣氏又凑近一些。
“那昨夜究竟是怎么回事，山石先生当真那样有本事？”
赵濯雪不打算在这个节骨眼上背刺魏致，当即颔首同意，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荣氏还未曾离开，外头又响起秦夫人的声音。
昨夜还在对赵濯雪颇为不满的秦夫人，今日一早便带着秦授前来，她眼下的乌青上粉都遮不住，分明是没能睡个好觉。
见得赵濯雪，秦夫人少见地对秦授冷脸，她搡了秦授一把：“今日来，是来给赵姑娘赔罪，我这儿子往日里任性惯了，实在是有些不成器。”
今日赵濯雪的妆扮与那日的丫鬟衣裳又不同，且天光大亮，远胜烛火幽暗，秦授只是一抬眼，便骨酥了大半：“……那日、那日是我唐突了妹妹。”
他两只眼睛粘在赵濯雪身上，摆明是动了色心，秦夫人几次拉扯都没能成功，赵濯雪却并不在意，只是开口。
“今日我家明雪也还在家里，依稀记得，秦夫人不是要收明雪当义女吗？正好趁着这时候去见见明雪。”
赵濯雪意有所指，本就觉得得罪了山石先生与赵濯雪的秦夫人，此刻怨恨难祛，当即便带着秦授直奔后院去找赵明雪，等到秦夫人离开之后，荣氏看向赵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