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萧，我胃难受……”她无力地说道。
“是我的错，下次不在登机前让你吃不消化的东西。”付萧也意识到自己早晨的错误，本来他只是想在早晨给凌月一顿她爱吃的早餐，可是没想到会这样。
“付萧，抱我，我看不清你的脸……”她的声音很小很小，无力说，也不敢说出。
顿时，付萧的心头一紧。看不清……
天呐！他的脑中被沉沉一击。莫非是脑中的血块……他不敢再想下去。凌月看不清此时付萧的表情，只知道他沉默了些许的时间。然后，便是她期许的温暖的怀抱，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温柔地在她耳边轻声地说：“我在，不要怕，没事的……”
“呜呜呜呜……”她竟然小声地啜泣起来，不是胃里翻滚着的疼痛，也不是视线模糊，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将她侵蚀，她在害怕，在不安，即使是在付萧的怀中，依然如此。
“我们先回位置上去吧，或许下飞机就好了……”付萧说这话的时候一点底气都没有，连他自己都很难骗过，又该怎样去骗过凌月呢？
凌月“嗯”了一声，便松开了付萧，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来，紧紧握住他的手。
就像握住整个生命一般，十指交叠着。依偎在他的肩头浅浅的睡去，直到五个多小时后，飞机着陆后，周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后，付萧才用手轻轻拨动她的发丝，在她耳边轻唤道：“凌月，云南到咯，我们该下飞机了……”
“……”
没有声响！！！
付萧心头一震，手微微颤抖起来，“凌月……起来啦……”他轻轻地晃着凌月的身子。
“嗯？！地震啦？”凌月含糊地吐出这几个字，然后微微睁开一丝缝隙，很快又被光亮刺得闭上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付萧满脸的黑线。
他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又好笑地看着凌月，坏坏地勾起嘴角，“不仅地震了，还着火了，凌月我们快逃……”
“哦……着火了……再让我睡会儿……”没有睁眼继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去。
顿时付萧的笑容僵住了，嘴角抽搐了几下。
“凌月！”付萧提高了嗓音叫道。
“啊啊啊！付萧快跑，我听说地震了，而且还着火了……”凌月噌地坐起来解开身上的安全带，然后拉着付萧准备站起来。
起身后，才发现付萧依然淡定地坐在远处，有些嫌弃地看着自己，这才往四周张望了一番，发现一起都很正常，除了她自己之外。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付萧说：“原来是做梦啊……哈哈哈哈哈……”
一记白眼飞来，“不是做梦，是我说的。”想起凌月刚刚的样子付萧不由得笑了起来。
“那你干嘛骗我啊，坏家伙……”凌月恶狠狠地瞪了付萧一眼，小小的粉拳正中他的胸口，他握住凌月的拳头，说：“谁叫你睡得跟死猪一样叫都叫不醒，要是真地震了，你还能继续睡下去我就真无语了。”
“才不会嘞。”凌月心虚地小声说，然后有些羞涩把手从付萧的胸口拿下。
付萧无奈地笑了声，拉起她的手下了飞机。两人出了机场后，拦下一辆出租车前往入住的酒店。
凌月睁着有些不适的双眼，看着不断后退的风景。曾经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在这一刻终于融入她的韵味之中，她有些激动，更多的却是幸福。她微微勾起嘴角侧过头来，看着身旁这个天使般的男子。
四目相对之时，她错愕。他目中的慌张为什么在她看来这般疼痛？
“付萧……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凌月注意到付萧手中紧握的手机，付萧有些哀伤地低下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却很快按下删除键，说：“凌月，总公司出了点事，我必须马上回去……”
他抬头，满是歉意地看着凌月。
凌月看到他的动作，愣住了。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和心爱的人去个美丽的地方旅行，这是她很早便有了的梦想。为什么让她来到这里，却被告知这一切瞬间破碎。她努力告诉自己，男人该以事业为重，自己不该胡闹让他为难。凌月勉强地扯出一个微笑，“那我们回去好了，反正以后还有机会的……司机，麻烦掉头回机场。”
语罢，付萧露出了好看的笑容，却没说什么，是在赞同凌月的做法吧。可在凌月的眼中，这个笑容却向把刀子扎进心里。
“凌月，很抱歉……”付萧一把搂过凌月，在她耳边愧疚地说。
“没事。”她没再说什么了，轻轻挣开付萧的双手，转过头继续往窗外看去。
没想到，在云南，只待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便要离开。凌月心里有些堵得慌，却不说出。她有些不高兴，付萧是清楚的。但是在郑云那般愤怒地短信面前，他实在别无选择。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再上飞机吧。”付萧看看手表，正好是午餐时间。
凌月拒绝了，从上飞机那刻起，胃就不断地翻滚着难受，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
付萧没再说什么，两人在候机室等了两个小时，再次乘上了飞机，离开了他们先前的目的地。
一路上，凌月和付萧都没说任何一句话，凌月只是闭上双眼静静养神，而付萧则时不时看着凌月的侧脸，欲言又止。
下了飞机，夜幕已经降临。两人在机场前站立了好久，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一种莫名的悲伤溢满心头。寒风袭过，凌月不禁得颤抖起来，眼中噙起的泪花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看不清楚。
“你什么时候回来？”她安静地问，却没有看身边紧紧握住她手的付萧。
“我也不知道，但我会尽快回来的。”淡淡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永别一般，更让凌月觉得不安。
“付萧，我可以相信你吗？”她在问付萧，也在问自己。近来的事情，让她变得不坚定起来，早就想问的问题最终在这场合下，轻声道了出来。
付萧没有回答，但凌月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然后便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他宠溺地抚摸着她的发丝，往日好看的笑眼中居然也泛起了泪光，变得无奈与慌张。
“等我回来。”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或许连他都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能不能让凌月相信。
凌月小声地嗯了一声便松开他的怀抱，逝去眼角的泪痕，使劲地吸了吸鼻子，说：“你赶快进去吧，飞机就要起飞了，我可以自己回家。”
是她的泪光让他心疼了吧，付萧轻轻捏着凌月的鼻翼，笑着说：“傻老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哭得我都不舍得走了……”他的笑声在风中回荡着。很久以后，在凌月回想起来，竟是满满的嘲意。
不舍得走，可是他究竟是走了。
又不是不回来……又不是不回来……
凌月想着这句话，满脸泪水地在街上胡乱走着。付萧走之前有帮她叫了辆出租车，让司机送她回公寓，但还没驶过几条街道，凌月便提前下了车。不安于恐惧感让她不知所措，一种要永远失去的感觉淹没了她，尽管付萧不停地告诉他，他会回来。
可是，女人的直觉告诉他，有些东西已经在潜移默化地改变了。
五年前的付萧，是妈妈派来守护自己的天使，他总是在她痛苦的时候出现，将她带离出煎熬；五年后的付萧，亦如当年美丽妖娆，甚至温柔如初，不，甚至更加用尽心思。可是，最初的感觉已经慢慢走远，是感情更浓？还是已经变味？
她不知道……
他就像朵罂粟，她看见他的第一秒就知道自己会着迷，会无法自拔，但是只要他爱着自己，着迷、无法自拔、甚至是沦陷她都毫不在乎，可是现在，为什么自己会动摇了？
她还是不知道……
她使劲地摇着脑袋，在与心中不断问自己问题的人儿抗议，想要阻止这场思想的斗争。此时凌月眼中的世界已经不是模糊不清的了，开始天旋地转，而凌月依然麻木地往前走着。突然似掉进无尽的黑洞里一般，头顶万斤般狠狠地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一丝感觉。
就这样沉沦，就这样睡去，再也没有忧虑……
看着街道上躺着个脸色苍白的女孩，人群渐渐聚集起来。或是哪个好心人打了急救电话，不过十几分钟，救护车便飞快地驶进人们的视野，在凌月身体不远处停了下来。医护人员小心地把她抬上担架，推进了急救车，驶进黑夜之中。
不知睡了多久，眼皮依然不停地打架睁不开。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凌月努力地微微睁开双眼，却只得张开一条细细的缝隙。一丝光射入眼中，眼前似乎有个身影。
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
却又感觉很遥远，她触碰不到他，也看不到他的脸庞。
却是久违的安心，淡淡的古龙香水弥散在病房的每个角落，每个凌月呼入的氧分子之中。她安心地继续闭上双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