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公寓里的电视上正在播放着一则最新的娱乐消息:“据悉,昨晚十点左右,影视女演员,素有‘收视女王’之称的洛璇与其男友,即美籍著名男歌手Ivan相伴进入某酒店……”
Kevin吃了一口端在手里的炸酱面,问身边的当事人:“你是怎么打算的?”
越尧交织着双手,耸耸肩,“我能有什么打算?”
夏舞被他逼走离开之后,越楚歌的眼线蓝逸没有发现他和夏舞再有过多的纠缠,父亲便没有太过度地为难自己。
明明是以模特的身份出道,演过戏,主持过电台,参加过综艺节目,现在却把一切都抛下只选择做一名用心唱歌的歌手。
曾经他的生活太喧嚣,灯红酒绿,眼花缭乱。
是不是没有我的打扰,你也能过得很好?我很想知道,却问不到。
他是就这么深爱着夏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依旧整日生活在摄像机下,却多出了自己的私人空间。
空出了那么多时间,留下来想你。
他想要的很简单,时光还在,夏舞还在,阿淳还在。
如果能多出一个,那就是母亲还在。
一年的匆匆时光,让他淡化了对母亲当年所作所为的怨恨和失望。
连对越楚歌,都不再像去年那样针锋相对。
八年里都没想通的事,在这一年来,竟全部想通了。
这一年,像是过了很多很多年。
他身边除了洛璇不乏美女,耀眼的人很多,可闪到他的只有一个。
他想如果当时在洛杉矶的大广场上,夏舞在背后拥抱着他,哀求他别走,如果他稍作停留,是不是现在和夏舞在一起生活的男人就是他了?
他曾经还像个孩子,一次一次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迟早要追回夏舞,两个人一起面对什么坎儿都会过去,超越了十年的爱情,越楚歌又能奈他何?
但是真的到属于夏舞的爱人出现之后,他只能自动变透明。
时常也觉得自己太下作,明明最爱的人是夏舞,却给她的伤痛最多。
他一直以为自己还可以和杜可淳见一面,哪怕只有一面。
宋恒替杜可淳摆平了那件事以后,冯敬告诉他,杜可淳已经知道是他是韩忆了。
从此他就一直期待着杜可淳可以主动要求见他一面或者和他约一架。这不难。
如果是杜可淳找他,他一定不会迟到。
可是杜可淳没有。
一直没有。
之后很多次,每次一有电话,越尧都期待能在手机里听见杜可淳的声音。
显然阿淳选择了忘记他,不再联系。
原来,被迫让一个人忘记他的朋友,是那么的痛。
阿淳,我明白得是不是太迟了?
你不会原谅我了吧。
我也无法原谅。
**
人有的时候安下心来想想,一定是有哪一天令自己特别记忆犹新的。那一天发生过的事情,一辈子都不会忘。
越尧的记忆中也有这么一天。
那是去年风靡网络的现代剧《看着我》杀青之后,导演请整个剧组吃饭,包下了整个酒店,好不热闹。
作为《看着我》的男主角,越尧自然是宴会上的主角,在座的互相敬酒,觥筹交错。
口袋中的手机突然猛烈地振动起来,是来了电话。
但他没想到会是冯敬。
“喂?”
“越尧,我是冯敬。”
“什么事?”他远离了酒桌,走到了一个偏僻安静的角落。
另一端的男人在电话里清晰地说:“我和夏舞今天订婚了。”
他和夏舞,订婚了?
他的双眸紧缩,另一只手狠狠地攥成一只拳头,任由着指甲刻在手心里。
“哦,挺好。”
曾经与他执子之手的人,将要与另一男人白头偕老。
世事无常。
冯敬倒是一如既往地客气:“你和夏舞的过往我知道的并不清楚,但是我觉得作为现任,我还是应该和你知会一声。”
呵,炫耀么?
“与我无关。”他吐出四个字,但每念出一次,心脏就要剧烈地抽痛一下。
曾经的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现下只剩“与我无关”。
装作毫不在乎,那种难受。
只能怪他自己。
“知道你忙,订婚的时候就没有请你过来。”冯敬说,“你现在是艺人,也不太方便露面。”
“那我谢谢准新郎的体贴了。”他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两个男人握着电话,都不出声。
冯敬的呼吸平稳而温和,而越尧则是大喘粗气。
他是真的爱她。正如有句话所说:“深爱是胸口有雷霆万钧,唇齿之间只有云淡风轻。”
“在电视上看到了你和洛璇的消息,是真的吗?”
“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不是我,是夏舞随口一问,我记下了。”提到未婚妻,冯敬的语气不禁变得温柔起来。
这话听得他有些不舒服,“是真的。”
“那祝你和洛璇幸福。”
“替我好好照顾她,拜托了。”
他最后,也只能说出这个。
很心酸啊,那么喜欢的人却无法再拥有了。
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东西。
他八岁的时候,还和母亲挤在破公寓里,不知道未来会转到哪个学校,见到哪些有缘人。
他十八岁的时候,爱与离别在他心中沉重地徘徊,他将“夏氏吾妻”四个字工整地写在了自己名字“韩忆”的旁边。
他二十八岁的时候,身价高人一等,但有个男人告诉她夏舞已经和他订婚了。
或许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男人和他一样经历过这种心伤。
曾经说要永远在一起的人,现在已经不在身边了。
你终究,还是没有等我,我自作孽,也不怨你什么。
从此,他抛却了前尘过往。遇见青山,遇见白雾,独自尝这世间的苦与独,却不能再与她重逢了。
随意地挂了电话,将手机砸向了洗手间的大镜子上。
陪你走过的青春,是我一生只有一次的认真。
谢谢你,谢谢你的名字叫夏舞。
手机跌了下来滚进洗手池。
“越尧,我们到处找你。”他听见了洛璇在背后轻轻地说。
她一定看见了自己砸手机的样子。
也就在那一晚,他和洛璇说。
“在一起吧,我们。”
**
“昨晚真的和洛璇什么都没干?”
“真没。”越尧对面前的炸酱面毫无胃口,又补充一句,“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
“我还是不能相信你只是单纯地给她过了个生日,难道真的没有了?就光只吹了几根蜡烛?”
“还陪她许了个愿。”
“你许了什么?”
“我没许,又不是我过生日。”
“哦对了,我都忘记问你了,凌晨两点我去接你的时候你怎么是那副表情?”
越尧斜眼问:“你觉得应该是哪种表情?”
“……极度快乐…
“你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什么?”
“是你在想什么。”
越尧的大脑中关于昨晚的记忆正在散开。
其实他昨晚才知道,洛璇的生日只比夏舞晚上两天。
下午洛璇给他编辑了一条短信,上面注明了时间地点,他摘下耳机,给女友回拨了电话。
“怎么是宾馆的地址?”
时间是周四,又不是周末,在工作日洛璇为什么要发给他这么一条奇怪的短信?
“今晚我生日。”洛璇笑着说。
“……啊,抱歉,我不知道。”
作为男朋友,这让他觉得讽刺,尽管他从未记得过她的生日。
尽管他的银行卡密码都是夏舞的生日数字。
“没关系,蛋糕和红酒都已经备好了。你直接去宾馆就好了,我在那里等你。”
“直接进去吗?”
“嗯。”
他想到什么就马上说了:“我待会去给你买个礼物。”
说完他才发现,其实他不光不记得她的生日,也都甚至忘了她喜欢什么,却不好意思问。
“越尧,我不要礼物。”洛璇突然回答。
“怎么了?”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不是么?”
“洛璇……”
“你还没想好,对么?我不强迫你。”
洛璇想要的,他知道。
是他的心。
“洛璇,别这样。”他有些尴尬。
女人在电话里笑了一声,故作爽朗,却听得出来她的难过:“骗你的,别忘了准时到,如果让我这个寿星等太久,你就死定了。”
“嗯。”
他之所以让洛璇做他的女朋友,可能就因为这个,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看得舒服。
他如约到场,见到了一身穿得有些暴露的洛璇和一桌早已备好的烛光晚餐。
他看着手里空空,支支吾吾道:“这本应该是我为你准备的……”
“我只要你到场,就好。”
“你的生日礼物我以后会补给你的,今天怕你等得着急,没准备。”
“那我就要你免费送给我你的下一张专辑。”洛璇笑笑,“第一份成品一定要送给我!”
“换个要求。”
洛璇愣愣地:“诶?”
越尧邪魅一笑:“女朋友,你这个要求是不是太简单了?”
洛璇将两只手搭在了男友的双肩上,凑近他的脸:“那,我要再多三个愿望。”
“你说。”
“第一……亲我一口。”
越尧依言吻上她光洁的额头。
“第二……吻我。”
越尧迟疑了一下,还是贴上了她的双唇。
洛璇的双臂收缩得更紧,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
每次和洛璇亲吻,都是她主动。他很少愿意吻她,就算吻她,也会把她想成是夏舞。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他的脑中浮现出无数和夏舞接吻深拥的画面。
有很多次都险些叫出了夏舞的名字。
越尧闭上眼睛,手上把她拥得更紧,揽住她纤细的腰肢,环住她的身躯。
洛璇的舌头在他的口腔中带着霸气的气息扫荡了一圈,试图侵占他的城池,然后迅速找到并勾住他的舌头把玩,就这么引诱着他。
两人的双唇足足缠绵了十多分钟。
睁开双眼,正与越尧面对她时温柔似水的眼眸所对视。
“还有什么想要的?”
越尧一说这话,洛璇环着他的背的手就突然放下了。
还有,什么,想要的。
我今晚得到了你热烈的亲吻,所以到底该感谢这个生日给我带来的你,还是该憎恨它。
憎恨它从不真实,这个动作只会在特定的日子里才会实现。
我想要你的心,可是你不会给我。
又何必一本正经地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