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婉再有意识,街边的路灯都已经亮起,不知名的飞虫在昏黄的灯下飞舞。
盯着那些小飞虫好一会儿,她才拿出手机,已经六点。
她疲惫地站起,走到路旁一辆出租车,回了公馆。
鲜有的,公馆在她回去之前,亮起了灯。
秦思婉困惑地走进去,看到一行人正在忙碌地搬运行李。
她还没问是怎么回事,一道倩丽身影就出现在楼梯前。
秦思婉一怔:“秦俪姝,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秦思婉,秦俪姝冷笑一声,回首对霍谨言提示道。
“谨言,姐姐回来了。你是不是没有告诉她我要来借住,她好像……不喜欢我出现在这里。”秦俪姝怯怯地放低声音,“要不然,我还是出去住吧……”
霍谨言抚摸着秦俪姝的头发:“没事,她愿意。”
陪秦俪姝回房后,霍谨言从楼梯上走下来。
秦思婉快步走上去,不可置信:“你让她搬进来,住在我的房间?”
“你的?”霍谨言点了根烟,“那本来就是俪姝的。我正式通知你一声,俪姝会在公馆养胎,直到孩子出生。另外,俪姝不喜欢接触陌生人,明天开始,你要服侍俪姝的饮食起居。”
霍谨言抖了抖烟灰,拿起烟灰缸旁的小册子,塞到她胸口,“俪姝所有行程和习惯都在这上面。”
秦思婉早知道霍谨言薄凉,但她没有想到,他竟然能羞辱她到这个地步。
把怀孕的情人接回家,让她这个妻子帮忙养胎……
秦思婉心里一片凄楚。
为了暂时和平,秦思婉打开手册。
上面很多挑剔的习惯,秦俪姝从前没有,摆明故意刁难。
按照这个手册,从凌晨四点,她就要因为秦俪姝的各种需求,围着秦俪姝团团转,直到凌晨一点,她才能睡觉……
“我做不到。”秦思婉把手册还给霍谨言,“我还要工作。你另请高明。”
秦思婉是个国画画家,每个月都会接到订单去画画。画画是她的梦想,也是她的工作,她不会放弃,更不愿意为秦俪姝放弃。
而且,她已经怀孕,她需要赚钱,为宝宝攒钱。
秦思婉说完上楼,秦俪姝的抽泣声犹如魔音响在耳畔。
只见秦俪姝快步走下楼梯,掠过她,紧挨着霍谨言,轻轻拉他衣角。
又矫揉造作地说:“对不起,谨言哥哥,我实在太在意姐姐的感受,忍不住偷听你们说话……我知道的,姐姐她一直都讨厌我,尤其是我现在怀了这个孩子……我不想破坏你们的生活,可医生说打胎会影响到我的肾……”
秦俪姝嘤嘤地啜泣。
霍谨言安抚着她,警告秦思婉:“辞职。秦思婉,这是你欠俪姝的。”
欠秦俪姝?
秦思婉压抑了一整天的负面情绪轰然爆炸。
“我不欠她!”秦思婉嘴唇苍白地大吼,“我如果真的对不起谁,那只有对不起我自己。我不该回到A市,不该遇见秦俪姝……不该……”
不该再一次遇见你。
秦思婉捂住又一次开始烧心一样疼的胃。
注意到搬运工人将自己的东西搬到一楼客房,秦思婉朝客房走去。
霍谨言再没说话,只有秦俪姝在低哭着说秦思婉讨厌她。
秦思婉对此十分认可。
她和秦俪姝是双胞胎姐妹,却厌恶彼此,恨不得对方消失。
她正要关门,霍谨言突然用手肘撑开门缝。
室内外明暗各自割据,霍谨言背对着光,半垂着头,神色仿佛恶魔:“最后一遍,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霍谨言的声音冷凝如水,看着她的眼睛黑得没有感情。
看到这样的霍谨言,秦思婉熟悉的记忆又再次复苏。
五年前,秦俪姝在订婚宴上曝光她和霍谨言第一夜的“丑闻”,秦俪姝光明正大离开。
霍谨言找了秦俪姝三天,而那三天里,有幽闭恐惧症的她被霍谨言关进地下室。
漆黑、饥饿,她一度熬不过来。
想到那种绝望的感觉,秦思婉后背涌起一股寒意。
她还没回答,门外正在轻声哭泣的秦俪姝猛地尖叫。
“——谨言,血,血!”
秦思婉没来得及去看,霍谨言猛地把她推进房间锁上了门,并拔掉指纹锁的电源。
门锁死了!
“霍谨言!”
秦思婉用力地拍门,门外人群喧扰,都急着送秦俪姝去医院。
根本没有人听得到她的呼唤。
她伸手去摸身侧的手包,摸了个空!
她装着手机的手包和装药的纸袋……因为刚刚霍谨言的一推,全都掉在了外面!
完了。
封闭的环境和房间坏掉的灯加剧着秦思婉对幽闭环境的恐惧,她摇晃着房门,越来越喘不上气。
跪倒在门后面,她疯狂用手指抓挠自己颈部,希望能缓解一下窒息感,但除了留下一道道恐怖的青紫抓痕外,根本没有丝毫缓解,反而增加她的不适。
“霍谨言,放我出去……”秦思婉嘶哑呼救。
“霍谨言,我好害怕,我要不能呼吸了……”
“霍谨言,我会死的……”
“霍谨言……”
犹如溺水般,秦思婉渐渐失去意识,可门外却依然无人理会她,人声还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