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春季不同于江南的烟雨朦胧,也不同于京城的春寒料峭,日头不多,春雨活泼,在士兵们的带领下,除开上学的学生们,西北的所有百姓们都加入了春耕的队伍里,栽种阳芋跟甘储,人人精神饱满,辛勤耕耘。
因西北没什么绿植,因此几乎所有能用的土地都用来翻地播种了。
而南夏那边,在紫雁的指挥下,所有闲在家中的百姓们有条不紊的栽种着药材,因南夏报名读书的人是最多的,因此加入栽种的人数没有很多,但也足够了。
至于藏城的百姓们,可以说是三个城池里最少去读书的了,大部分百姓们都跟着阿张放牛放羊,接生崽子,忙得不亦乐乎,黝黑的脸上满是对新生活的翘首以盼。
而温心雅,就在这万物复苏,人人忙碌的日子里,迎来了发动。
因张李两个妈妈每日都密切的伺候着温心雅,因此她发动时,整个院子里都是有条不紊的,丫鬟们煮水备布,赵厉晟更是不顾产房不宜,坚持握着温心雅的手,蹲在旁边陪她。
剧痛一阵一阵的袭来,因刚开始发动,因此哪怕温心雅疼的大脑一片空白,也是不能叫出来的,要节省力气,在张李妈妈的温声下,她努力的深呼吸,调整状态,虽然剧痛让她时常乱了呼吸,但还是要坚持调节。
张李妈妈时不时的去查看开了几指,然后轻声细语的安抚着温心雅凌乱的思绪。
原本,温心雅以为自己是医者,临盆可以自己调整好,却不想,剧痛根本让她无法思考,无法冷静,甚至无法去正确的呼吸。
好在张李两个妈妈经验丰富的陪产,且赵厉晟细心的不断地擦着她脸上的眼泪跟汗水,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满是懊恼。
下次,再也不让她经历这般痛楚了,赵厉晟默默地抿紧了抿唇。
剧痛不断地加重,仿佛身上所有的骨头都要断裂了一般,温心雅忍无可忍的开始惨叫了起来,每一声都喊的赵厉晟脸色发白,向来沉稳的他慌乱的不知所措,只紧紧的握着温心雅的手,安抚的语气里满是颤抖。
张李妈妈再次检查了一下之后,欣喜道,“可以开始用力了。”
温心雅得到张李妈妈的指示后,仿佛一瞬间冷静了下来一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住了赵厉晟递来的布,集中注意力在腹部,开始用力。
丫鬟们不断地进进出出,热水跟纱布源源不断的更替。
密集的剧痛一瞬间席卷了温心雅,她甚至一度的觉得自己浑身都要被撕裂了,赵厉晟不安的安抚着她,那般稳重的人,眼里的恐惧让她看得有些模糊了起来。
“王爷,给王妃含住参片!”张妈妈见温心雅有些涣散的眼神,着急的喊了起来。
双胎本就艰难,况且王妃年纪有些小,更是艰难些。
赵厉晟立马从一旁备好的参片盘里拿了参片,取下温心雅嘴里的布,把参片放了进去后,他捧着温心雅没有焦距的脸,压下心里的恐惧,咬牙道,“心雅,你看看我,你看看我,要坚持!”
“阿晟......我好痛.......”温心雅听着熟悉的呼唤声,眼神渐渐恢复了焦距,她看着眼前焦虑慌张的俊脸,眼泪莫名其妙的就掉了下来,似是委屈又似是难言。
赵厉晟心如刀绞,他恨不能替她去承受这个痛楚。
“乖,忍一忍,用力,很快就好。以后都不生了,就这一次。”他有些词穷,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抚她。
温心雅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赵厉晟,似乎找到了勇气一般,她含着泪花,咬牙再次用力,许是嘴里的参片起了作用,她抓着赵厉晟的手,两人双目对视,她愈发的用力,剧痛让她的五官有些扭曲,青筋暴起,看的赵厉晟心疼不已。
一波又一波的剧痛不断地袭来,张李两个妈妈的喊声不断地传来,温心雅想起了肚子里的两个孩子,哪怕痛的恨不得死去,她也没有喊出声来,牙关几乎快要咬碎,终于在一波密集而汹涌的疼痛中,生下了第一个孩子。
紧接着,便又是一番铺天盖地的剧痛,她的力气有些跟不上了,似乎在这一刻,她的冷静回归了一般,强忍着剧痛开口道,“阿晟,去把汤药拿来给我。”
“好!”赵厉晟松开温心雅的手,转身将早早备好的汤药端来,一勺一勺的喂给温心雅喝下。
温心雅看着李妈妈清理好的第一个孩子,勇气渐生,喝下汤药后,蓄力发动。
赵厉晟一把丢了汤碗,重新握着温心雅的手,看都不看一旁李妈妈处理好的第一个孩子,一颗心全系在了温心雅的身上。
李妈妈见状有些诧异,但还是抱着孩子走到温心雅的一侧,温声道,“王妃您瞧,第一个孩子是个小世子,您请用力,还有一个。”
温心雅艰难的移动着脑袋,望向李妈妈怀里的孩子,皱巴巴的粉嫩嫩的,她的眼泪一瞬又掉了出来,但也许是看到了孩子的原因,她一个激动下,剧痛袭来,她晕了过去。
张妈妈欣喜的大喊道,“生了生了!是个小郡主!”
竟然是龙凤胎,李妈妈也是欣喜不已,忙对着一旁慌乱呆滞的赵厉晟恭喜道,“王爷!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顺利的生下了小世子跟小郡主!”
赵厉晟紧紧盯着昏过去的温心雅,见她呼吸微弱却平稳,一颗心也渐渐地落回了肚子。
丫鬟们忙帮忙清理昏迷的温心雅,一番折腾后,温心雅才被清理干净,挪到了床上。
而两个孩子也在全部清理后,在张李妈妈两人同时落下巴掌时,奶声奶气的哭了起来。
婴儿的啼哭声响彻了夜幕,府衙外头站满了士兵跟百姓们,所有人在听到那婴儿啼哭声时,纷纷激动地跪了下来,呐喊着恭喜贺喜。
赵厉晟坐在床边,认真的望着依然昏睡的温心雅,她的脸色十分苍白,整个人虚弱不已。